370多分,縣文科第一名,全省文科100多名,這是我的1979年高考數(shù)據(jù)。這樣的成績并不特別拉風,但它的背后,卻是跌宕起伏,卻是師恩如海。
1977年高考后,革命老區(qū)、大別山深處的羅田縣,一些有識之士清醒了:這高考,恐怕真的是年年都要考了!我的父親在糧食系統(tǒng)工作,因?qū)懙靡皇趾米,在當(shù)匦∮忻麣。與這些有識之士交流后,父親格外關(guān)心起我的學習來。
大約正是1977年,我進入黃絲鋪中學。這是老家匡河鄉(xiāng)唯一的高中。當時,學校唯一的教學活動是勞動,師生天天耕種學校背后的一大片土地。勞動之余,沒人會提起文化學習,因為這意味著不愛勞動。
為了解我的學習情況,在外地工作的父親兩次來到學校。聽說高考要考的幾門課,這學;揪蜎]有老師能教,我的數(shù)學一學期只學了3頁課本時,父親下定決心為我轉(zhuǎn)學。當時,我剛上高一。
父親為我選擇的,是駱駝坳鎮(zhèn)的駱駝坳中學。后來我才知道,這所離縣城20多公里的鎮(zhèn)高中,不僅門門課都有老師會教,師資力量還不亞于當時的縣一中。還有一件事,就是學校沒有勞動課。
這樣的學校,自然重視文化學習了。學校通知我,準備一下,要進行轉(zhuǎn)學測驗。兩天后,父親帶我來到學校。老師沒料到,測驗會讓他們大吃一驚。
先是測驗語文。高一課本,不會;初二課本,不會;初一課本,還是不會。語文老師張介云明白了:這學生根本就沒上過語文課。于是,張老師丟開課本,圍繞語文基礎(chǔ)知識出題。見我尚能答個七七八八,張老師寬慰我父親:這孩子還有點基礎(chǔ)。
再測驗數(shù)學。還是一樣的順序,見我高一的不會,數(shù)學老師王玨也是不斷降低預(yù)期,結(jié)果依然是初二課本,不會;初一課本,不會。但初一的數(shù)學,文字題我都能得出正確的得數(shù)。王老師對一旁的胡辛洲校長說:這學生沒學過課本,按要求測驗肯定是不及格。但是,他在不會列算式的情況下,能靠推理得出得數(shù)。文科學生,分析判斷推理的功夫很關(guān)鍵,所以,我還是建議收下這名學生。
胡校長哈哈一笑,收下了我。
高一學生,初中的課程基本都不懂,怎么跟得上趟?一上課,這問題就來了。班主任張老師(也是語文老師)找來我父親商量:你孩子的情況你清楚。我與各科老師商量好了,他們分別擠時間為你孩子補課。你一定要和孩子說清楚,要吃大苦了!
接下來的大約10天里,各科老師都前來為我補課(沒有補課費一說喲),補課時間五花八門,有晚自習后,有早自習前,有午睡時,有吃飯間?山Y(jié)果,所有老師都搖頭。
我自己都準備放棄時,好像是英語石老師對我說:時間這么緊,內(nèi)容這么多,老師這么忙,你叫老師怎么補?你還是對著課本和參考書自學,不理解的來問老師好了。
那時課本并不容易找,我就買來一本本厚厚的參考書自學起來;叵肫饋,當時的確吃了大苦。有件事我記憶猶新:夏天山里蚊子多又毒,天氣悶熱又沒有空調(diào)或電扇,為不影響學習,我像有些同學那樣,用水桶裝上井水,把一雙腳放進去,水熱了就換一桶,這樣既解暑又防蚊。有時,學習到凌晨后,要換10多桶水。
上課之外就是自學,這樣沒日沒夜的日子過得很快。大約三個月后的一天,我突然發(fā)現(xiàn),不知是哪一竅開了,我的學習效果出奇地好。如,初中代數(shù)和初中幾何,我只用兩個星期就拿下了:所有的定理、定律、公式都會背,書上所有的題都會做。
到高二上學期,我已經(jīng)“學超”了。老師講的課,很多我已學了,會了。于是,我在課堂上出現(xiàn)了不聽課而是“自學”,有時違反紀律和同學講小話等現(xiàn)象。一次晚自習時,班上不少同學講小話,班主任張老師發(fā)了大火。
下自習后,張老師留下我:今后,各科老師講的課,不想聽你都可以不聽。我大吃一驚,以為批評升級了,忙表態(tài)會改正錯誤。張老師則細心地向我解釋:已和各科老師交換了意見,覺得你自學能力較強,效果好,F(xiàn)在時間緊,我們要用有效的方法。以后上課時,你想的話就可以到寢室去自學,沒有老師會要求你聽課。
這以后,別人上課時,我不少時候是去了寢室。我有個習慣,只看書看題,會做的題并不動手去做,不會做的才去問,而老師從沒問過我在寢室做了什么。我至今不明白,沒有證據(jù)證明我在寢室是在學習而不是睡覺,老師怎么放心?也許,老師在我不注意時偷看了吧。
“我的學生我還不知道?付祥的語文怎么可能只考60多分?”
高考放榜,顯示我的總分是350多分。這分數(shù),大家都說“考得好”,但張老師堅決不認同,他逢人便說語文卷子改錯了,他憤怒地要討個公道。
胡校長勸張老師:你又沒看卷子,你能保證你的學生一定考出了水平?再說,這總分不錯了,你有啥不高興?
但大家沒能說服張老師。他一個人搭長途車趕到當時的黃岡地區(qū),找到地區(qū)教育局領(lǐng)導,拉上一干人查卷子,硬是給我的語文要回了整整20分。這樣,我的語文變成了80多分。
事情是這樣的:考試期間很熱,而考場連電扇也沒有。我考試時大汗不停,本應(yīng)用于寫作文的卷面處不小心被汗水濕透,無法書寫,我只好在考場發(fā)的草稿紙上寫了作文的后半部分。由于沒按要求書寫在卷面上,閱卷老師判我未寫完作文。
“幸虧他在答卷上對這做了說明,不然我也要不回這20分。”要到分數(shù)回校后,張老師對人說“我的學生很聰明”。
付祥,男,1962年9月出生于湖北省黃岡市羅田縣。主任編輯(副高級)職稱,F(xiàn)任襄陽分社黨委委員、楚天快報負責人。1979年進入武漢大學哲學系學習。1987年于武漢大學研究生院畢業(yè)后,進入湖北省社會科學院從事科研工作。1997年12月至今,在湖北日報傳媒集團從事新聞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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