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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田論壇

標題: 《將軍吟》 [打印本頁]

作者: 義水飛歌    時間: 2019-8-12 15:21
標題: 《將軍吟》
本帖最后由 義水飛歌 于 2019-8-12 15:23 編輯

將軍當(dāng)長槍烈馬,血灑邊關(guān)而無悔!
男兒當(dāng)柔情似水,為愛百死不回!
世間不容我,尚有本心!
(一)
南沼京城,東南三十里,孤山如劍,直指蒼穹。寺院晨鐘驚飛宿鳥,千年金合歡花瓣飄零。
花樹之下,一名白衣女子衣袂飄飛,她摘下臉上的輕紗,靜靜地看著臺階之下,聲音悠然而來:“林楓,為何不上?”
臺階之下,一名年輕侍衛(wèi)牽著兩匹馬,躬身道:“郡主請安心進寺求香,屬下寺外等候!
郡主輕聲嘆息:“林楓,你還是不懂飄雪的心!六合古寺,求愛求緣,你不上,我又能求什么?”
林楓目光抬起,與她滿懷柔情的目光對接,他何嘗不知道她的用意?府中侍衛(wèi)千人,她偏偏找他一人同行,說是踏春,偏偏來到這求愛求緣的六合古寺。他知道她鐘情于他!他又何嘗不是鐘情于她?三個月前,她受傷躺在山洞中,他照顧她的那三天三夜里,她不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只是一個青春年少的美貌佳人,她溫柔的眼波蕩漾在他的心頭,三個月來無一時遠去。
“郡主,不是林楓如同頑石草木,實是尊卑有別!”
飄雪妙目顧盼:“有多大差別?”
“就如同你我面前的這九級臺階!绷謼鞯氖痔,指向前方的臺階。
飄雪,排名第一的親王撫南王之女,而他,出生于沒落的將門,父親病逝之后,唯有一個老母,守著十丈殘園。
飄雪嫣然一笑:“我父為撫南王,但太子將定,我父不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避忤逆之嫌,我當(dāng)下臺階一級!認同么?”
林楓輕輕點頭:“認!”
飄雪一步踏下,九級臺階變成八級。
飄雪道:“今日我去王釵、棄玉鸞金駕、便裝而行,此心你已明白,再下一級可否?”
林楓心有感動:“可以!”
飄雪再下一級,兩人之間隔著七級臺階。
春風(fēng)拂面,兩人眼中盡是波光流動。
林楓輕輕一嘆:“郡主厚意,自貶兩級,依然還是天皇貴胄,天塹終歸是天塹,不能變通途!”
飄雪黯然道:“是!生于王室非我所愿,卻也非我能改,王室法度注定我無法再下,但你可以上!”
“林家先祖忤逆之嫌尚未消除,先皇圣旨猶在,林家子弟,概不重用,我,如何上?”
飄雪道:“你之先祖鐵熊將軍,戰(zhàn)死霧門關(guān),尸骨至今未曾回鄉(xiāng),如此鐵血英豪,在你心中,真的信他忤逆么?如你不信,且上一級!”
林楓深深吸口氣:“這一步,我非走不可!”
他踏上了一步。
飄雪道:“傳言你先祖雖遭大難,依然留有家訓(xùn):林家子弟,鐵血忠誠,將門風(fēng)范,不改初心!如真有此訓(xùn),你當(dāng)再上一級!”
林楓再上一級。
五級臺階,花瓣飄飛,兩人久久無言。
飄雪輕輕道:“林楓,你覺得這五級臺階,依然還是天塹,是么?”
“是!”
“你還有一個辦法,可以再上!”
“你說!”
“南沼立國,軍功為先,縱有先皇旨意,依然不抵國法,霧門關(guān)外,烽煙再起,林氏男兒,該當(dāng)如何?”
林楓的眼睛亮了,他遙望西北大地。
那是他爺爺戰(zhàn)死的地方,那也是爺爺遭到陷害、導(dǎo)致將門沒落之地,而今天,那里,是他踐行家訓(xùn)之地,也是林氏洗刷恥辱之地,還是她與他的希望之地。
“今天我們不上六合寺,我在這一級臺階,等你凱旋歸來!”
三日后,林楓白馬銀槍馳過風(fēng)云渡,回首孤山,孤山山頂,一女白衣如雪,她膝頭是一把古琴。
長河古道,古曲流風(fēng),一首《與君別》,送他千里行。
這一年,她十六,而他,十七。(待續(xù))


作者: 元帥    時間: 2019-8-12 15:53
{:55_700:}{:55_700:}
作者: 元帥    時間: 2019-8-12 15:53
精彩小說....
作者: 元帥    時間: 2019-8-12 15:53
歡迎精彩繼續(xù)....
作者: 藍妮    時間: 2019-8-12 15:57
開篇便精彩紛呈,語句清麗,構(gòu)思輕盈,可見作者是位真才子
支持連載,期待更新。。
作者: 藍妮    時間: 2019-8-12 15:57
{:55_673:}
作者: 藍妮    時間: 2019-8-12 15:58
{:55_700:}
作者: 藍妮    時間: 2019-8-12 15:58
{:55_694:}
作者: 藍妮    時間: 2019-8-12 15:58
{:55_690:}
作者: 義水飛歌    時間: 2019-8-12 16:21
多謝兩位老朋友,這篇小說不長,大約也就兩萬字,正適合在論壇上傳。
作者: 小河    時間: 2019-8-12 18:59
文筆精彩,故事動人,大贊!
作者: 小河    時間: 2019-8-12 18:59
期待后續(xù)。
作者: 小河    時間: 2019-8-12 19:00
謝樓主分享!
作者: 青晨    時間: 2019-8-12 20:09
點贊
作者: 東光游子    時間: 2019-8-12 22:01
精彩小說,期待連載!
作者: 窯山將客    時間: 2019-8-13 00:09
期待續(xù)集!
作者: 窯山將客    時間: 2019-8-13 00:09

作者: 楚最丁    時間: 2019-8-13 0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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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英俊良兄    時間: 2019-8-13 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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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英俊良兄    時間: 2019-8-13 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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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英俊良兄    時間: 2019-8-13 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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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英俊良兄    時間: 2019-8-13 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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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義水飛歌    時間: 2019-8-13 10:07
(二)
霧門關(guān),大風(fēng)烈烈,戰(zhàn)旗飄飛。
北方萬里群山,茫茫蒼蒼,山谷煙塵四起,馬蹄隆隆。
“北澤大軍已至,何人迎敵?”點將臺上,飛虎將軍手中令旗高高舉起。
“本人愿往!”一人排眾而出,白甲白面,卻是一個俊逸的少年郎,他手上是一件奇形兵器,通體以白布包裹,長達一丈有余。
“原來是十日前,武冠全軍的林楓!”飛虎將軍道:“令!你為百夫長,率隊出征!”
十日前,軍中大比武,林楓赤手空拳,勇冠三軍,原本就該封賞,但南沼立國,軍功為先,今日,林楓要征戰(zhàn)沙場,正好封賞。
百夫長,他的第一級臺階!
“奉令!”
林楓一聲長嘯,校場邊一匹白馬人立而起,林楓飛身上馬,城門大開,百名騎兵穿過古老的邊城,馳向塞外。
大風(fēng)起,對面山谷的馬蹄急,迷霧吹散,山谷口出現(xiàn)一支隊伍,足有七八百人!
飛虎將軍大驚,探子來報,敵人只是一路先鋒,人數(shù)最多兩百,決沒有想到,敵人的人數(shù)翻了四五倍,這樣的兵力,絕不是一支百人騎兵隊所能對抗的。
還沒等他下達退兵令,對面的敵軍陡然散開,兵分五路,快馬疾馳,碾壓而來。
林楓左手一伸,一把大弓在手,右手一探,三枝長箭同時上弦,開弓如滿月,哧哧哧……
三箭齊發(fā),對面三名首領(lǐng)同時翻身落馬。
又是三箭,如流星追月,再殺三人,兩支隊伍已經(jīng)接近!
飛虎將軍高高舉起的右手一下子僵在空中,“三星追月”嗎?
昔日鐵熊將軍威振邊關(guān)、讓北澤國聞風(fēng)喪膽的兩大絕技之一箭技——“三星追月”?
就在此時,林楓手中白布長條猛地一震,白布撕裂,露出一把雪亮的銀槍,銀槍劃過長空,如銀龍出水,哧地一聲,穿透對面的一名將領(lǐng)前胸,那個將領(lǐng)的尸身遠遠拋出,將另一人撞下馬。
一把長槍從后而來,直指林楓的背心,林楓頭也不回,手中銀槍陡然一縮,槍柄準確地撞上對方的槍尖,他的長槍如同行云流水,劃過半個孤圈,切下一名將領(lǐng)的腦袋,一反手,槍尖準確地刺入偷襲者的咽喉。
飛虎將軍身邊的飛鷹將軍一聲大呼:“三星追月,林家碧血銀槍,百殺槍法!他是鐵熊將軍林大哥的后人!……十四哥,你看到了嗎?”
飛虎將軍眼中有淚,遙望遠方。
鐵熊將軍,我的兄長!昔日你在世之時,南沼邊關(guān)號稱百獸團,有鐵熊、有飛虎、有飛鷹、有狂獅、有火狐……但你一去,百獸團就不是百獸團了,只是軟腳蝦!四十年光陰,無情的戰(zhàn)火,伙伴們都去了,只剩下我們兩個風(fēng)燭殘年,現(xiàn)在真是你回來了嗎?
林楓坐下的戰(zhàn)馬人立而起,最后一名敵軍死于他的槍下,百人騎兵隊,斬殺八百悍敵,邊關(guān)完全沸騰。
……
入夜,冷月斜陽。
霧門山外,一座孤墳。
兩名將軍站在墳前,林楓下馬而來:“參見兩位將軍!不知深夜見召,所為何事?”
飛虎將軍慢慢轉(zhuǎn)身:“你可識得鐵熊將軍林中澤?”
“識得!他是我祖父!”林楓坦然回答。
“果然是故人之后!”飛鷹將軍哈哈大笑。
“兩位將軍……”
“昔有邊關(guān)百獸團,你之祖父,鐵熊將軍,百獸團之團長,亦是我倆之兄長,雖已遠去,無一日不念!”
“見過兩位叔爺爺……”林楓躬身再拜。
兩只大手同時抓住他的肩頭,飛虎將軍沉聲道:
“你能來,就是林氏的好男兒!你祖父泉下有知,該當(dāng)笑也!”
林楓的目光轉(zhuǎn)向面前的孤墳:“這里,埋葬的是我祖父尸骸么?”
飛虎將軍垂淚長嘆:“三萬英雄,盡沉點蒼湖,何來尸骨?這里埋葬的,只是他曾執(zhí)過的一面戰(zhàn)旗而已!”
長風(fēng)吹起,草木翻飛,三條人影立于荒坡,昔日的金戈鐵馬,昔日的戰(zhàn)火硝煙,到今日,只剩下一面殘破的戰(zhàn)旗,深埋地下。
“兩位叔爺爺既是我祖父之舊交,是否知道我祖父忤逆之內(nèi)幕?”
“忤逆?哈哈!血戰(zhàn)沙場,保國戍邊,尸骨不存,此為忤逆?如果此為忤逆,我飛虎只愿天下男兒盡皆忤逆!”
飛鷹道:“如果非得說忤逆,只有一點是忤逆,陛下欲與北澤和親,鐵熊將軍堅定地認為,此乃辱國之舉,拒不送親,痛罵朝臣!寧愿戰(zhàn)死,也不回京!
那是四十多年前的舊事,邊關(guān)血戰(zhàn)之時,朝臣卻進讒言,讓先皇派公主下嫁北澤國和親,和親,古已有之,多是弱國向強國的變相供奉,是認軟服輸,但邊關(guān)戰(zhàn)事,百獸團殺得敵人聞風(fēng)喪膽,何曾輸過?此舉一出,邊關(guān)血戰(zhàn)的勇士個個意氣消沉,百獸團戰(zhàn)無不勝的士氣一夕全消,戰(zhàn)死的英魂一文不值,才惹得百獸團團長鐵熊將軍沖冠大怒。
飛虎將軍道:
“林楓,你乃是我兄長唯一的骨血,一脈單傳,肩負林氏傳承之重責(zé),從今而后,你為中軍執(zhí)事,不可輕上沙場!
邊關(guān)中軍執(zhí)事,相當(dāng)于五品文職,對于林楓而言,該是連踏三級臺階,與他的目標接近,但林楓堅決不受,他要軍功,是憑血戰(zhàn)奪取的軍功,而不是依靠祖父的余蔭。
(待續(xù))

作者: 義水飛歌    時間: 2019-8-13 10:18
(三)
萬里邊關(guān),烽火不熄。
林楓血戰(zhàn)沙場,每戰(zhàn)必勝。
白馬銀槍只要在戰(zhàn)場一出現(xiàn),城頭必定戰(zhàn)鼓驚天,他從百夫長到千夫長,再到參將,走過了整整三年。
他的槍下,殺敵三千,他的身上,受傷十七處。
昔日的京城少年郎,已成長為今日的一代戰(zhàn)神!
特別是三個月前一場大戰(zhàn),林楓千軍萬馬中斬殺北澤邊關(guān)統(tǒng)帥楚天闊,陛下大悅,特賜飛龍戰(zhàn)旗,封為飛龍將軍!
飛龍旗下,百戰(zhàn)精英云集,飛龍戰(zhàn)隊,堪與昔日百獸團相媲美。
三年期間,北雁南飛,他與飄雪也鴻雁不斷,每個月,信使從京城而來,總會帶來她的信箋。
他知道她一直在照顧著母親。
他知道她每逢金合歡花開,都會在六合寺那級臺階之上。
他還知道她新譜了一曲叫《有所思》。
她也知道他每一步的成長,她為他的每一份戰(zhàn)功而欣喜如狂,也為他的每一次傷而淚灑星空。
城中歡聲雷動,又有信使前來,林楓再次收到了她的信箋,拆開一看,他的臉色悲哀,母親病重。
戰(zhàn)馬千里赴京,他跪在母親面前,母親奄奄一息地將他跟飄雪的手合在一起,艱難地說:別負了她!
母親去了,殘園空了,他在母親陵園守陵一月,邊關(guān)戰(zhàn)報急催,他又得踏上征途。
孤山之上,古寺臺階之下,金合歡花朵兒剛剛飄零,他們沒有趕上這一次的夢里花開,但她的容顏比最美的花兒更美。
“明年花開日,君當(dāng)再回京!林楓,不管咱們之間還有沒有臺階,來年花開日,我便是你的新娘!”
林楓道:“你可以無視咱們之間的臺階,但我不能累你被王室恥笑,你我之間還有一級臺階,這一級,我當(dāng)踏平!”
南沼禮儀:王室郡主,只嫁王侯將相,林楓這一年的目標,就是從戰(zhàn)將升為真正的將軍!
縱馬越過梅花渡,孤山之頂,琴聲悠悠,這是她的新曲《有所思》。
這一年,他二十,她十九!
(待續(xù))
作者: 義水飛歌    時間: 2019-8-14 08:00
(四)
臘月,漫天大雪飛。
千里冰封。
飛龍旗下,林楓盔甲之上滿是冰霜,但他的神色堅毅如鐵:“兄弟們,年節(jié)將至,而頑敵眾多,殺我邊民,焚我村莊,亂我邊關(guān),京城亦是人心浮動、風(fēng)雨飄搖,我們當(dāng)如何?”
“殺!”
“殺!”
“殺!”
林楓長槍直指蒼穹:“飛龍戰(zhàn)隊,殺敵保邊,生死無懼,不勝不還,出發(fā)!”
馬蹄卷起積雪,弓箭結(jié)滿堅冰,三千人的戰(zhàn)隊一路開進,橫掃點蒼湖。
戰(zhàn)隊一日推進百里,殺流寇,斬頑敵,救村民,戰(zhàn)果累累。
第三日,遇北澤千人騎兵隊,林楓化身戰(zhàn)神,身先士卒,一人斬敵百余人,北澤騎兵望風(fēng)而逃,三千大軍一路追殺,血染點蒼邊。
第四日,兩隊合圍,敵軍共有三千之眾,飛龍戰(zhàn)隊以絕對的勇氣與強悍的戰(zhàn)力,硬生生擊潰!
兩場大戰(zhàn),三千勇士只剩下一千七百人,人困馬乏。
“將軍,連場大戰(zhàn),兄弟們撐不住了,返程吧!”旁邊的副將鄧龍道,他有些憂心,這次殺發(fā)了性,離霧門太遠了,這片區(qū)域,是他們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孤軍深入,兵家大忌。
林楓長槍直指前方:“那里是什么地方?”
他長槍所指,是點蒼湖的一個彎道處,極其險要的一道關(guān)卡,后有高山阻隔。
“那里就是雪原!”
雪原?
林楓心頭大浪翻滾,雪原,乃是南沼之地,卻被北澤占據(jù)多年,南沼之民,盡皆被殺,是南沼邊防最恥辱的一道傷疤。同時,也是兵家戰(zhàn)略要地,扼此地,進可攻,退可守。正因為此地落入北澤之手,南沼之軍百年來一直是守勢,只要攻破此地,占據(jù)此地,就可改變戰(zhàn)局大勢。
他祖父,昔日戰(zhàn)功赫赫的鐵熊將軍,就是在攻占此地時壯烈犧牲的。
“就地休整,打探敵情!”
“是!”七名白衣軍士同時踏向雪地,身形一晃射向遠方,這是飛龍戰(zhàn)隊旗下的“夜梟”小隊,林楓親手打造的,專司情報刺探,個個身懷絕技,出沒無常。
入夜,七人回歸,帶回來一個好消息:雪原之軍,在前期已經(jīng)被剿滅大半,目前只剩下四千余人。
“四千人!”林楓緩緩站起:“咱們一千七百人,對敵四千,有信心么?”
“飛龍戰(zhàn)隊,以一當(dāng)十!”眾將士齊呼。
“好,飽餐一頓,丟棄緇重,奪回雪原!”
凌晨時分,馬蹄突然響起,飛龍戰(zhàn)隊出擊,尚在睡夢之中的外圍雪原守軍片刻時間殺得人仰馬翻,兩千人轉(zhuǎn)眼間折損一半。
領(lǐng)頭的將軍披掛上城樓,還沒站穩(wěn),三支長箭同時射來,穿透他的胸膛,城門之下,一人白馬銀槍,有若戰(zhàn)神。
“白衣飛龍……”守將的手艱難抬起,大驚失色,林楓,在北澤軍中,已經(jīng)是一個不敗的象征,所有將領(lǐng)對他都極有印象,又恨又怕。
“攻!”
林楓一聲令下,攻城之戰(zhàn)展開,戰(zhàn)斗一瞬間進入白熱化,雙方死傷極其慘重,飛龍戰(zhàn)隊戰(zhàn)斗力遠超對手,但對方占有地利。
“天將亮,不能久拖,必須在天亮之前入城!”
在天邊露出日色的那一刻,飛龍戰(zhàn)隊攻下雪原古城,太陽升起的時候,雪原古城被鮮血染紅,林楓拔下了肩頭的一支長箭,帶起一溜血花,他滿是鮮血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雖然付出了八百條性命的代價,但終于拿下了這座關(guān)鍵的戰(zhàn)略要地。
有了此地,戰(zhàn)局將會完全改寫,兩國邊關(guān),南沼開始占據(jù)主動。
這是百年的大變局!
“急報霧門關(guān),請飛虎將軍立刻派出后續(xù)部隊,接管雪原!”
兩騎馳出雪原城,急速回報,奪回雪原并不是戰(zhàn)斗的終結(jié),守住才是,憑眼前的七百勇士,無法守住雪原城,一旦敵方大軍壓至,到手的勝利又成夢幻泡影。
兩騎越來越遠,眼看就要從視線中消失,突然,兩騎一齊栽倒。
林楓猛地站起,臉沉如水。
外面的雪原突然改變了模樣,無數(shù)的軍士從雪地中躍起,遙遠的山谷,傳來馬蹄聲,轟隆隆,宛若春潮一般。
“將軍,不好!敵人大軍包圍!”副將鄧龍大呼。
黑色的盔甲匯聚成黑色的波濤,從四面八方而至,足有數(shù)萬之眾,北澤巨大的戰(zhàn)旗之上,一條黑龍張牙舞爪,這是北澤王旗!
旗下一名將領(lǐng)仰天狂笑:“白衣飛龍,久聞其名,今日一見,果真好風(fēng)采!”
林楓雙目如鷹,牢牢鎖定此人:“北澤七皇子楚南?”
“正是!”
飛龍戰(zhàn)隊全隊都站起,七皇子楚南,陰險毒辣,座下智者云集,乃是皇太子最有力的競爭對手,也是實力最為強悍的一等親王。
此人最讓人膽寒的就是他的心狠手辣,七個月前,他拿一千部下的性命為誘餌設(shè)下毒計,將飛鷹戰(zhàn)隊團團圍困,飛鷹一部一萬余人,幾乎死傷殆盡,飛鷹將軍拼死突圍,身受重傷,直到此刻還沒有復(fù)原。
“是此人就麻煩了,此人從不打無把握之仗,對敵狠,對自己人也狠,他設(shè)下的毒計,沒有破綻!”鄧龍臉上大汗淋漓。
“正是,此人急于與本國太子爭功,行事不擇手段,這雪原四千軍士,恐怕也是他有意拿來作誘餌的。”另一名副將周川道。
林楓手猛地一抬,兩名副將靜音。
作者: 義水飛歌    時間: 2019-8-14 08:00
(五)

楚南淡淡一笑:“林楓,聽到你部下所言了么?本王不妨承認,雪原四千老弱殘兵,的確是本王的一顆棋子,目的只有一個:引你入城,讓你插翅難飛!”
林楓仰天長笑:“為本人一人,下如此重注,值么?”
“當(dāng)然值!”楚南道:“你一人,堪比十萬雄師!”
林楓一人,堪比十萬雄師,這句話,在霧門關(guān)所有人都是信的,只因林楓之勇冠三軍,只因他的兵法如神,還因為他對部下的生死相托,只要有他在,他的隊伍凝聚力與戰(zhàn)斗力空前。但還從來沒有一個北澤人這么說,今日,兩軍陣前,北澤最有名望的皇子,偏偏這么說。
林楓哈哈大笑:“既然本人一人堪比十萬雄師,那么,想要本人的命,拿十萬條性命換!”
飛龍戰(zhàn)隊集體高呼:“飛龍戰(zhàn)隊,以一當(dāng)十!”
楚南一聲高呼:“停!”
全場靜音。
楚南仰頭道:“林楓,本王知道你祖父實是英雄,但身死邊陲,南沼國君卻誣其忤逆大罪,公道否?林家一代將門,人才輩出,但一旨皇命,不得重用,導(dǎo)致你父郁郁而終,你無恨么?如此腐朽之皇朝,豈是你之天命?你母日前病逝,你已了無牽掛,何不投入我北澤門下?我楚南,指天立誓,保你一等軍侯,你之部下,一概加封,如何?”
林楓森然道:“拿命換!如果你不懂什么叫拿命換,我告訴你,就這樣!”
他的手陡然一抬,長弓在手,三箭同時射出。
正中間那箭直指楚南的腦袋。
一把長劍如同銀河乍現(xiàn),將射向楚南的這支箭斬落,但另一支箭,射穿了他旁邊一名將領(lǐng)的咽喉,第三支箭,射在王旗之上,大風(fēng)一卷,王旗垂落。
這一箭,居然穿過二十丈空間,準確地射斷王旗上方的繩子!
楚南臉色鐵青:“殺!一個不留!”
轟地一聲,大軍攻城,如同潮水倒灌。
林楓手中長槍高高舉起,所有的士兵站得筆直。
“生當(dāng)為人杰,死亦為鬼雄,殺!”
殺!
殺!
殺!
城頭之上,人命如草,雪原古城,血雨腥風(fēng)。
戰(zhàn)士一排排倒下,箭已盡,刀已卷刃……
轟地一聲,城門被撞開!
就在城門撞開的瞬間,一匹白馬陡然躍起,越過高高舉起的長矛,馬背上林楓長槍一震,將兩名將軍刺個對穿,長槍一回,十余名士兵身首異處。
后面三百余騎同時沖出,如同籠子中放出了一群猛獸。
前方一支五百人隊,一觸而潰,對面的千人隊圍了上來。
林楓白馬如龍,銀槍如入無人之境,連闖七層包圍……
哧地一聲,一箭飛來,射在他的背心。
林楓一聲大吼,再殺七人。
一把大刀削過,他的大腿血肉橫飛。
林楓長槍一反,反殺!
哧,一槍穿過,洞穿他的小腹。
林楓手中槍一起,命中對方咽喉……
“將軍!”身后的副將鄧龍長聲悲呼,縱馬馳援,無數(shù)長矛橫穿而過,鄧龍淹沒于刀林箭雨之中。
“全軍聽令,左側(cè)突圍!”林楓大呼,轉(zhuǎn)向左側(cè),殺出一條血路,后面的隊伍一路緊跟。
千軍萬馬包圍之中,他依然跑了。
楚南臉上一片蒼白:“追!追!必須殺了他,殺了他!”
林楓戰(zhàn)場中的表現(xiàn),嚇壞了他,這簡直就是戰(zhàn)神,如果今天殺不了他,北澤軍就會形成一個揮之不去的惡夢!無人敢與他對陣!
……
雪谷,三面高山,終年積雪。
林楓當(dāng)先而行,沖入雪谷之中,他全身都已被鮮血染紅,副將周川縱馬而來:“將軍,這是一條絕路!”
是的,這是一個死胡同,三面高山阻隔,根本不可能越過。
而身后數(shù)百丈開外,兩萬余人的大軍全都追了過來,封住了后路,他們也不可能原路返回。
“進谷!”林楓眼中光芒閃爍。
一百多人加快速度,一路馳向雪谷更深處,后面的追兵也提速,追得更急。
林楓,南沼戰(zhàn)神,是多少北澤軍人的夢魘?
北澤國君早已有令在先:殺林楓者,封萬戶侯!今日,林楓必死,且看誰能摘得這個萬戶侯。
馬蹄聲驚動了雪谷千萬年的沉睡,飛龍戰(zhàn)隊一百余人越跑越是心如死灰,因為前面沒路了,已經(jīng)到了山腳。
周川猛地勒馬:“將軍,回頭殺吧,殺一個夠本!”
“不!”林楓道:“咱們沖進前面的那個斜坡下!”
“將軍,那是找死……”
“看!”林楓指向天空:“我們的幫手到了!”
周川猛地抬頭,一聲大呼:“雪崩!”
“哈哈,就是雪崩!”林楓仰天大笑:“楚南,你來了么?這就是我送給你的最后大禮!”
雪山之上,積雪坍塌,瞬間一片迷霧,上萬大軍驚恐地大叫,瘋狂外逃,但他們又如何能夠逃得過比洪峰更急的雪崩?
一個雪浪卷過,萬余黑點盡皆淹沒。
林楓部下百余人緊急馳向那個斜坡,轟隆隆……

作者: 義水飛歌    時間: 2019-8-14 08:01
(六)
不知過了多久,林楓終于從一片迷茫的意識中掙脫出來,他慢慢睜開了眼睛。
周川拿著冰塊湊到他的嘴邊,而周川身后,是二三十名飛龍成員,看到他醒來,全都喜極而泣。
他們是幸運的,關(guān)鍵是林楓找了個好地方,這里是靠近山體的一塊斜坡,身后有山體,縱然冰雪覆蓋,也給他們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安全區(qū)。
“三千飛龍戰(zhàn)隊,只剩下我們這幾個了!”林楓眼中盡是沉痛。
戰(zhàn)場之中,見慣了生死,見慣了離別,但每次戰(zhàn)友犧牲,他依然會沉痛。
“是!但將軍妙計之下,敵人死傷更超我們百倍!”周川道:“哪怕楚南僥幸不死,今后只怕也不敢再與將軍為敵!”
“戰(zhàn)斗還沒有結(jié)束,咱們必須從這里出去,回霧門搬兵,真正占據(jù)雪原!”
飛龍戰(zhàn)隊幾乎全軍覆沒,北澤大軍也損失慘重,這個時候,雪原是真正的防守空檔期,且看誰先占據(jù),誰先占據(jù),誰就擁有了邊防的主動。
道理誰都懂,關(guān)鍵是艱難。
周川已經(jīng)和戰(zhàn)士們嘗試過很多次,外面的堅冰乃是雪山之上千萬年來的冰塊,堅硬非常,他們花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打通一個不到三丈的通道,天知道還有多遠?
打通!這是戰(zhàn)爭!
飛龍戰(zhàn)隊,戰(zhàn)爭就是高于一切的指令。
林楓命令一下,所有人一起動手,第一天,通道再打通三丈,糧食沒了。
他們吃冰塊,將所有的力量全都拿了出來,繼續(xù)打,再打一丈,轟地一聲,上方的冰塊坍塌,將三名軍士壓在下面,眾人齊心協(xié)力,將他們好不容易拉了出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上方的冰層突然震動。
林楓大吃一驚:“退!”
眾人快速退出,剛剛回到山壁前,轟地一聲,眾人花了三天挖的通道完全坍塌。
山壁前很安靜,沒有人說話,但所有人都有一種死亡的預(yù)感。
“將軍,咱們……”
林楓手抬起,打斷周川的聲音,他深深吸口氣:“周川,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咱們這一次,離死亡很近,非常近!但我們不能放棄,不能!”
周川輕輕嘆口氣:“我知道,飄雪郡主還在等你!”
飄雪郡主,是飛龍戰(zhàn)隊所有人都知道的一個名字,但沒有人敢說出來,也只在這生死存亡最后的一刻,周川才敢說。
“是!她在等我!”林楓坦然而認:“你們,一樣有人在等待,想想那些等著我們的人,想想飛龍戰(zhàn)隊犧牲的兄弟,想想占據(jù)雪原,對南沼邊防意味著什么,我們就該明白,我們的命,不僅僅是我們自己的!”
周川猛地站起:“挖!”
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但沒有人有任何怨言,沒有吃的,吃冰塊,手壓斷了,用腳,腳麻了,不管不顧,林楓,臉上早已沒有半點血色,但他的眼睛,依然堅定。
他的小腹,傷得很重,但他悄悄地捆緊,將鮮血壓入腹中……
他多么想躺下,但他不敢,他怕他一躺下,就真的不能再醒來。
飄雪!明年的春天,金合歡就會開放,你會在六合寺前等我,我必須前來,我不能讓你在那花開的時節(jié)流淚。
第四日,他們終于挖出一匹馬,眾人一聲歡呼,有吃的了!
第五日,通道推進十三丈,前面的冰層開始變薄。
第六日,終于打開了最后的冰層,他們站在陽光下,雪谷,一片白茫茫,七天前發(fā)生的那場大戰(zhàn),已經(jīng)完全掩蓋在白雪之下。
林楓手執(zhí)銀槍深深吸口氣,仰面而倒,他的身下,鮮血染紅白雪。
“將軍,你傷得這么重?”
“將軍……”
林楓聽不見。
他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在霧門關(guān),周川守在他的床前,外面,還有一百余人,這是飛龍戰(zhàn)隊所有的幸存者,一百一十七人!
周川告訴他,雪原已經(jīng)被南沼收回。
據(jù)探子報,北澤七皇子楚南沒有逃脫,死在雪谷之中。
本次飛龍戰(zhàn)隊出征,殺敵兩萬余,更是占據(jù)雪原,改變百年邊防態(tài)勢,擊殺七皇子,威振敵國,這份大功已經(jīng)上報朝廷。
一月之后,圣旨下:林楓勇猛精毅,戰(zhàn)功卓著,封鎮(zhèn)北將軍,三品銜;飛龍戰(zhàn)隊陣亡之士,從優(yōu)厚恤;幸存之眾,普升一級,準回鄉(xiāng)省親三月。
這一年,林楓剛滿二十一。
作者: 義水飛歌    時間: 2019-8-14 08:02
(七)
年節(jié)已過,邊關(guān)積雪漸消,一隊人馬踏上歸途。
林楓遙望南方,他眼中溫情浮動:“金合歡還有多久開放?”
周川道:“北國冰封千里,花期尚有兩月,等我們抵達京城,想必已是合歡花開!
……
孤山,禪聲悠遠。
古老的金合歡花兒似乎一夜之間盡開。
美麗的花樹之下,飄雪靜靜地站在臺階之上,春風(fēng)吹起,她衣袂飄飛,似欲乘風(fēng)而去。
馬蹄踏花,少年歸來!
林楓一步步踏上九級臺階,終于走到了她的面前。
“整整四年,萬里邊關(guān),身經(jīng)百戰(zhàn),你終于來了!”飄雪眼中淚花隱隱。
“是的,我來了!”
“你身上的傷……有多少?”飄雪輕輕撫摸他的肩頭。
“只要花兒能夠真正開放,又何懼肉體之傷?”林楓將她的手壓在自己肩頭。
“花兒開了,你也來了,可我……我卻要走了!”她的淚滾滾而下。
“你要去哪里?”
飄雪撲入他的懷中,淚如雨下。
她,將要和親!
她將嫁給北澤五皇子,三天后,她就必須離京。
“不!”林楓仰天一聲大吼,金合歡滿樹皆震,遙遠的古寺似乎鐘鼓齊鳴。
飄雪輕輕撫摸他的臉:“我知道你又傷了,我不想你傷,從來都不想……我也從來沒有想過,生命中沒有你會是什么滋味,但林楓,這就是皇命!這就是王室之女的悲哀。”
“飄雪!我現(xiàn)在就進宮面圣!我要你回來!”林楓一字一句,沉重至極!
“不要!圣命已下,任何人妄圖改變,都是死罪……”
呼地一聲,林楓飛身而下,跨過九級臺階,縱身上馬,快馬入京。
金殿之下,林楓跪地而求,他愿將百戰(zhàn)軍功全部消除。
他愿傾盡余生,為國殺敵,永不回京。
甚至他愿金殿自殺謝罪。
只求一點:還她一個自由身。
但這一切,換來的只是一句話:“軍國大事,豈容兒戲?”
圣上震怒,拂袖而去,林楓長跪政德殿,被逐出宮。
宮門之外,飄雪靜靜地看著他,雖陽春三月,百花盛開,但林楓,心中卻是比北國邊關(guān)更冷的萬里冰封。
“去陵園看看你母親吧,三天之內(nèi),別出來!”
林楓久久地看著她:“不,我送你!”
……
作者: 義水飛歌    時間: 2019-8-14 08:02
(八)
南沼送親團出京,盛裝的隊伍后面,跟著一人,白馬銀槍。
后面又有一人追了上來,卻是周川。
陸續(xù)有人跟上,全都是飛龍戰(zhàn)隊省親之人,一百余名生死戰(zhàn)友,放棄了與家人團聚的機會,全都跟到了他的身后。
“將軍!”周川道:“明明是我們打得敵人膽寒,偏偏要南沼送郡主和親,這口氣我咽不下!”
“懦夫!昏庸無恥至極!這樣的朝廷,不要也罷!”
“是啊,飛龍戰(zhàn)隊,豈受如此奇恥大辱?將軍,劫了吧!你與郡主情投意合,從此遠離京師,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兄弟們甘愿為將軍再拼一場!”
劫親!
這是飛龍戰(zhàn)隊所有隊員的共識。
“住口!”林楓道:“關(guān)于劫親之事,所有人都不準再說半句,這是軍令!”
周川仰天嘆息。
他知道林楓還是跳不出來。
林氏家訓(xùn):鐵血忠誠!
有這一條家訓(xùn)在,他就干不出造反的事來。
但他并不知道,林楓不劫親,關(guān)鍵點并不在這里,而是兄弟們,他無牽無掛,兄弟們卻又如何?一旦劫親,就是逆反之大罪,誅九族!
還有她的家人,撫南王府!他與飄雪一走了之,無人擋得住,撫南王府卻跑不掉,她與他的一段情,不能用她整個家族來陪葬。
從南沼京城到霧門的千里路途,飄雪坐在鳳輦之中,淚濕重紗。
一步一步,家鄉(xiāng)漸遠,一步一步,日漸天寒。
多少年來,她多么希望與他同行,一起來到他戰(zhàn)斗的地方,今天她終于來了,卻是他送她遠去……
霧門到了,城門大開,飛虎將軍站在城外,他的臉上也有濃濃的悲涼。
兩國結(jié)親,邊關(guān)休戰(zhàn),紅布已鋪開,北門張燈結(jié)彩,兩邊的騎兵下馬,刀槍不見,唯有禮樂齊鳴。
霧門住一晚,送親結(jié)親隊伍明日交接。
夜涼如水,星光如淚。
林楓靜靜地站在城頭,大風(fēng)吹起,他的頭發(fā)飛揚……
身后傳來一聲輕柔的吟誦:“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是中更有癡兒女,君應(yīng)有語,渺萬里層云,關(guān)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林楓輕輕回頭,身后只有她,她身著白衣,這是她當(dāng)日站在金合歡樹下穿的白衣,在她出嫁的前夜,她又穿上了。
兩行清淚悄然滑下飄雪的臉龐:“千里行程,十七個日夜,我知道你的伙伴們想劫親,我也知道送親隊伍最怕你劫親,但林楓你知道么?我內(nèi)心多么希望你這么做,但我又怕你真的這么沖動!
“我不能!”林楓輕輕吐口氣。
“是的,你不能!因為你是將門之后,因為你林氏家訓(xùn)第一條就是鐵血忠誠!因為你的部下,不能九族同誅……還因為我的家族,不能為我殉葬!”
“是的,你都知道!”
飄雪的手輕輕抬起,擦掉他的淚:“世間安有雙全法?不負君王不負卿!……明天我就要走了,你回去之后給你母親帶句話,我們雖然終究勞燕分飛,但并非你有心負我,實是你我,天地不容!”
她輕輕轉(zhuǎn)身,融入黑暗之中。
林楓突然回頭:“飄雪!”
飄雪站住了,沒有回頭。
“放下一切,陪我浪跡天涯,你真的愿意?”
飄雪霍然回頭,她眼中全是驚喜:“我當(dāng)然愿意!不管是做強盜、當(dāng)乞丐,我都愿意!可是……可是……”
她眼中的驚喜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悲哀:“林楓,別再給我任何希望,我知道……永遠都不會有!”

作者: 義水飛歌    時間: 2019-8-14 08:08
(九)
禮炮三聲,北門大開,紅布之上,飄雪步步遠去,她不敢回頭,她不敢去看城樓的最高處,因為她知道他在!
親眼看著她遠去,親眼看著她嫁給他人,他的心,一定在滴血。
是的,就連周川,心里都滴血了。
飛龍戰(zhàn)隊所有人,甚至飛虎將軍,心頭都在滴血!
無數(shù)雙眼睛都盯著林楓,只要林楓一聲令下,所有的事情立刻就會逆轉(zhuǎn),邊關(guān)死士的心中,皇令圣旨大不過軍令,尤其是林楓的軍令!
但直到迎親隊伍遠遠離開,林楓依然沒有動。
迎親隊伍消失于山谷,林楓的手陡然抬起,哧地一聲,他的盔甲扯脫。
“鎮(zhèn)北將軍,你……”送親的禮部侍郎微微一驚,老天作證,他可一直都擔(dān)心林楓會出什么幺蛾子,直到所有的儀程全部走完,他才剛剛松了口氣。
林楓冷冷道:“本人從現(xiàn)在起,卸軍銜,去軍職,不再是南沼鎮(zhèn)北將軍!”
他的手輕輕一抬,頭盔飛向飛虎將軍。
所有人全都大驚,四年出生入死,九死一生,換來的鎮(zhèn)北將軍,他說不干就不干?
禮部侍郎大呼:“你欲何為?”
“林某已是一介草莽布衣,意氣行事,你管得著么?”林楓張口一嘯,城邊一匹白馬人立而起,林楓飛身而下,落在白馬之上,飛馳而出。
周川哈哈大笑:“好!飛龍戰(zhàn)隊,出征!”
無數(shù)人同時翻身上馬,其中有飛龍戰(zhàn)隊的一百余人,還有不是飛龍戰(zhàn)隊的數(shù)百人。
他們一瞬間都明白了林楓的心意,劫親!
他們等待了十七日的劫親,終于來了,要劫就在北澤國境內(nèi)劫,決不能在南沼境內(nèi)劫,二者性質(zhì)完全不同,在南沼境內(nèi)劫親,責(zé)任在南沼,在北澤境內(nèi)劫親,責(zé)任在北澤。
林楓霍然回頭,手中銀槍猛地劃出,在身后的青石板上劃下一道深深的印痕,厲聲喝道:“但有一人越過此線,就是與本人恩斷義絕!”
“將軍!”周川大呼:“你不能一人前往,哪怕你殺了我,我也要跟你去!”
他縱馬越過那條線,剛剛越過,哧地一聲,一箭飛來,正中馬頭,戰(zhàn)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后面的人全都呆住。
“周川,你再前行一步,就是陷我于不義!”林楓喝道。
“將軍!我……”
“全體下馬!這是我最后的命令!”
飛龍戰(zhàn)隊一百余人翻身下馬,同時單膝跪地:“將軍……”
大風(fēng)起,草飛揚,林楓單人獨馬,入北澤。
這是一代戰(zhàn)神,留給邊城最后的背影!
……
北澤國斷云峰下,迎親隊伍一路急行。
飄雪遙望身后,霧門關(guān)已經(jīng)隱沒,從今日起,她將是一個異鄉(xiāng)人,永遠的異鄉(xiāng)人!林楓,林楓,一想到這個熟悉到骨子里的名字,她突然心口一痛,一口鮮血到了嘴邊。
“郡主!”旁邊的丫頭大驚。
這是她的隨身丫頭,當(dāng)然,身后還有幾個丫頭,也有幾個侍衛(wèi),那些人在她順利到達北澤京城后會回家,而這個貼身丫頭不會,會一直陪著她,也將是她在異國他鄉(xiāng)最親的人。
“沒事,可能是有些顛簸,讓他們慢一點!”飄雪悄悄擦掉了嘴角的鮮血。
“慢點……”丫頭一聲大叫。
整個隊伍突然停了下來,完全停下!
丫頭好吃驚,從窗戶探出腦袋,突然,她一聲驚呼:“林將軍!是林將軍!”
飄雪心頭猛地一跳,掀開窗簾,大隊人馬的最前方大路上,一人橫槍立馬,雪亮的銀槍直指迎親大隊,是他!真的是他!一瞬間,她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動。
迎親大隊一名將軍沉聲喝道:“鎮(zhèn)北將軍,你欲何為?”
林楓手起,長弓在手,哧!
迎親將軍翻身落馬,林楓縱馬而行,手中銀槍如游龍出海,殺入數(shù)百人大隊,一時人仰馬翻……
“林楓,你敢壞兩國大計?”一名老將大吼。
“南沼已送郡主過霧門,并未失約。你們北澤留不住,是你們無能!”哧,一槍穿過老將的咽喉。
“殺!”數(shù)百人一涌而上,刀槍并舉。
林楓戰(zhàn)馬陡然人立而起,他從馬上飛身而出,橫跨兩丈開外,一腳下去,將一名將領(lǐng)從馬上踢翻,他就勢落在馬上,一勒馬頭,戰(zhàn)馬陡然掉頭,直沖飄雪郡主所在的鳳輦。
那邊的隊伍一時沒有跟過來,而郡主身邊的護衛(wèi)看到疾馳而來、殺氣騰騰的林楓,也慌了手腳。
林楓手中銀槍陡然擊出,連殺三人。
后面的追兵瘋狂大叫:“攔住……”
林楓長槍一震,鳳輦四分五裂,林楓快馬馳過鳳輦,左手一伸,一把抓住郡主,提上馬背,戰(zhàn)馬馳向山林。
無數(shù)兵士瘋狂追趕,林楓手中長弓一起,連珠箭發(fā),十余人從馬背上摔落,他已沖入?yún)擦郑Р灰姟?br /> “包圍、追殺……”
指令不停地下,但顯然已經(jīng)來不及了,這山太大了,山高林密,眾兵士一直追到太陽西下,終于找到了他的馬,但他與郡主,完全隱沒于大山深處。
……
密林深處,溝谷幽深,飄雪緊緊地抱住林楓,她的臉上全是紅霞。
昨日此時,她是心如死水,一路北行,她的淚水已干,但此刻,所有的悲哀盡皆過去,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喜悅和夢想放飛。
“林楓!我覺得象做夢!真的,最最美好的夢!”她一遍遍重復(fù)著,淚水再度飛揚,這一次的淚,無關(guān)悲哀只是喜極。
“別那么開心,你有沒有想過后果?”
“還有什么后果?”飄雪嚇了一跳。
林楓道:“后果就是:你我將不容于南沼,不容于北澤,我們只能棲身綠林,從此,我是流寇山盜,你也不再是金枝玉葉!
飄雪沒有嚇著反而特別開心:“我做夠了金枝玉葉,早不想做了,我現(xiàn)在只想做盜寇夫人,咱們山林棲身,從此不入塵世!”

作者: 義水飛歌    時間: 2019-8-14 08:09
(十)
南沼、北澤,外交使節(jié)頻頻造訪。
郡主被劫,朝野震動。
政德殿,國君陛下大怒,摔了金杯,撕了奏折,一遍遍怒吼:“林氏!林氏!什么將門?滿門叛逆!滿門叛逆!”
如果林氏尚有后人,自然是滿門抄斬,但遺憾的是,林氏早已沒有了后人。
唯有將林楓畫影投形,全國通緝。
撫南王府,自然也受到了牽連,但撫南王樹大根深,又并未失理,林楓這個邊關(guān)第一猛將發(fā)瘋,數(shù)百精英鐵衛(wèi)都抵擋不住,郡主一個纖纖弱質(zhì)能怎么辦?所以,國君倒也沒有過于降罪。
而面對北澤,南沼占有先機,正如林楓所說,南沼依約送郡主出關(guān),仁至義盡,是你北澤無能,導(dǎo)致郡主被強人擄走,北澤該當(dāng)給個說法。
北澤滿朝都是一肚皮的“娘”罵不出來。
林楓,必殺!
于是,邊境之地,剿匪行動大規(guī)模進行。
不管山高林密,所有的強盜盡數(shù)清出來,殺之!
第一個月,沒有找到林楓,其他的強盜倒是殺了無數(shù)。
第二個月,找到了林楓,但一支數(shù)十人的小隊,在林楓面前根本是菜,被他舉手投足之間殺得干干凈凈。
邊防主帥大怒,整支邊防軍數(shù)萬人將這座高山圍得水泄不通。
山林深處,林楓低頭看著懷里的飄雪,眉頭緊鎖。
兩個月的山林穿梭,飄雪受了風(fēng)寒,更要命的是,她有了身孕。
外面大軍圍困,山中蟲蟻眾多,她怎么辦?綠林或許能容得下他,但卻容不下她。
“林楓,綠林之中,也不容我們嗎?”飄雪輕聲道。
“是!”
“南沼不容,北澤不容,綠林亦不容!”飄雪嘆道:“還有何處容得?”
林楓輕輕撫摸她的頭發(fā):“世間既不容,咱們遁入空門如何?”
他遙望遠方的一座高山,那座高山險峻至極,一旦翻越,就是南沼。
……
七日之后,大軍合圍于一座高山之下,這座高山被燒得面目全非,數(shù)千人上山搜索,發(fā)現(xiàn)了兩具已成焦炭的尸骨,旁邊還有一把銀槍,這把銀槍所有人都認識,正是林楓威振邊關(guān)、殺了數(shù)千北澤大軍的碧血銀槍。
林楓、飄雪郡主被山火燒死——這是北澤邊關(guān)帶給北澤皇室的消息。
當(dāng)然,這消息也快速傳入南沼。
于是,一代戰(zhàn)神玩火自焚,就成為兩國之間的共識,讓無數(shù)人扼腕嘆息。

作者: 義水飛歌    時間: 2019-8-14 08:09
(十一)
盛夏,正午,六合古寺覆蓋在酷陽之下。
大雄寶殿長長的臺階之下,一個少女一步步上了臺階,突然身子一軟,倒在臺階之上。
主持大師趕到,那女子泣道:“小女子家鄉(xiāng)遭難,父母雙亡,歷盡人間冷暖,看破紅塵,甘愿青燈古佛了此一生,望大師成全!”
亂局亂世,女子最是艱難,何況是如此美貌的女子?主持大師長長嘆息:“阿彌陀佛,善哉!”
削發(fā),賜法名釋苦,置于西峰尼姑庵。
五日后,一個年輕男子來到六合古寺,自稱十年為盜,殺人如麻,幡然醒悟,甘愿放下屠刀,誠心悔過。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善哉!”方丈大師親自為其落發(fā),賜法號釋因。
釋因不識字,看不懂佛經(jīng),講經(jīng)打坐一概不會,但他有一身力氣,于是他專司挑水之職。每日,他從東峰而下,為東峰挑水十擔(dān),再為西峰挑水五擔(dān)。西峰乃是尼姑庵,女子體弱,有人代為挑水,自是好事。方丈大師也暗暗點頭,此人雖然不通佛理,但日日辛勞無怨無悔,虔誠向善,可圈可點。
變故在三個月后突然出現(xiàn)。
西峰主持向方丈大師報告,女尼釋苦行為不端,懷上身孕,玷污佛門清凈。
此事一出,石破天驚,六合古寺,千年凈土,上下僧尼,戒律清奇,焉能發(fā)生如此惡事?戒律院作出決定,將釋苦逐出山門!
就在此時,一個和尚闖入戒律院,坦然相告:是他,強暴釋苦,致其懷孕,她一個弱質(zhì)女尼,焉能反抗?罪不在她,而在他!
他,就是釋因。
方丈大師大悲且大怒,此人入空門前殺人如麻,罪孽深重,入佛門后依然死不悔改,還做出如此惡行,焉能容得?
杖責(zé)八十,逐出山門!
陽光之下,解開釋因的僧衣,他后背早已傷痕累累,八十法杖,杖杖見血。
執(zhí)杖完畢,釋因緩緩抬頭:“方丈大師,釋苦無辜,孩子更是無罪,亦是眾生之一員,望大師慈悲為懷,切勿傷及人命,禍及眾生!
說完這句話,他才倒下。
兩名僧侶將他架起,遠遠送出山門外,而釋苦,置于西峰思過崖。西峰思過崖,介于空門與塵世之間,思得己過,可入佛門,執(zhí)迷不悟,墮落紅塵。
釋苦一個懷孕之弱女,思過崖上度日艱難。
苦撐三月,秋寒漸深。
就在此時,一個滿身刀傷之人倒在六合寺前,主持近身探詢,他臉上一道長長的傷疤,深可見骨,面目全非。他手上還有一把大刀,刀上有血。
此人欲入佛門避難。
寺中僧侶個個搖頭,他明明戾氣依存,決非誠心向佛,古寺前期剛剛經(jīng)歷丑聞,豈能再生事端、重蹈覆轍?
但佛門普渡,又焉能見死不救?
面對此人的苦苦哀求,大師唯有折衷,準其在思過崖下搭廬療傷。思得己過,可入佛門,執(zhí)迷不悟,墮落紅塵。
此外,嚴令:不得打擾山峰之上的清修。

作者: 義水飛歌    時間: 2019-8-14 08:10
(十二)
思過崖下,多了一個草廬。
里面是一個受傷的男人。
佛門禁令,不準他上崖,但沒有人想到的是,當(dāng)天晚上,思過崖上的釋苦就下來了,給草廬里的人溥藥治傷。
這是善舉,無人能有異議。
其后,這個男人在山下開了一塊田,種田種菜,定時挑水上峰,這也是善舉,算不得打擾清修,同樣無人有異議。
寺中僧眾偶爾會聽到思過崖上傳來的琴聲,琴聲平安喜樂,看來,她的清修的確沒有受到打擾。                                                                                                                                                                                                                                                                                             
日復(fù)一日,秋去冬來,六合古寺漸漸習(xí)慣了這種默契。
大雪封山,思過崖山洞里,釋苦生下一個男嬰,因出生之時風(fēng)雪滿天,所以,給孩子取名為:雪風(fēng)。
雪風(fēng)慢慢長大,跟著母親學(xué)詩文,學(xué)樂曲。此子天生聰慧,但他卻不喜詩文,偏好學(xué)武。他母親教不了他,他就跑到六合古寺跟寺里武師學(xué)武。
他母親釋苦揍了他一頓,關(guān)了他三天,他依然非學(xué)武不可。
釋苦告訴他:如果你非得學(xué)武,必須答應(yīng)母親一個條件——學(xué)武只為健身自衛(wèi),決不為將!
雪風(fēng)跪地起誓,此生決不為將。
釋苦長長嘆息:那就讓你刀疤叔叔教你吧!
山下,刀疤教他練箭、教他使大刀、教他氣息之術(shù)……
十年時間,雪風(fēng)與刀疤叔叔還有母親朝夕相處,他的武藝日漸成熟,但他從未出山,并不知道自己的武藝究竟是高是低。
十六歲那年,雪風(fēng)拜別母親與刀疤叔叔,參加科舉考試。
決有想到的是:他科考失利,卻意外地以武揚名,適逢北澤大軍壓境,雪風(fēng)苦苦煎熬數(shù)日,還是忍不住報名參軍。
他一參軍,就在邊關(guān)大顯身手,他一手連珠箭,百發(fā)百中,他一把大刀如金龍出水,很快就脫穎而出,成為邊關(guān)七大猛將之一,奉為南沼霧門關(guān)第一先鋒。
取得軍功,回鄉(xiāng)省親,雪風(fēng)沒有象其他人一樣披紅戴花,而是背插荊條,跪在思過崖前。
釋苦和他刀疤叔叔面面相覷,也只能是深深嘆息。
從此,釋苦再入紅塵,她在京城化緣,刀疤著僧衣,半步不離。
次年寒冬,邊關(guān)飛鴿傳書,北澤新皇就位,集中三支大軍誓破南沼,霧門關(guān)守軍傷亡慘重,邊關(guān)危在旦夕!
消息傳來,朝野震動,滿城同哀。
街頭化緣的釋苦,手中念珠散落,臉色大變。
她身邊的刀疤,突然縱身而起,奪過旁邊一名兵士的戰(zhàn)馬,縱身出城,馳向北方。

作者: 義水飛歌    時間: 2019-8-14 08:10
(十三)
北國大地,千里冰封。
愁云萬里,殺機遍地!
霧門關(guān)外,大軍壓境,城頭之上,邊關(guān)統(tǒng)帥周川兩眼血紅。
“霧門邊關(guān)將士聽著!”對面黑壓壓的軍隊之中,一人高呼:“你方飛虎飛豹兩大軍團已經(jīng)盡殲,飛雪殘部也已困死雪原城外,南沼氣數(shù)已盡,快快開城投降!否則,蕩平城池,滿城盡殺!”
“正是!”另一名將領(lǐng)叫道:“你兵已敗,城已殘,如何擋我十萬鐵騎?”
周川的手高高舉起:“飛龍戰(zhàn)隊,以一當(dāng)十!縱然只剩兩萬兵,依然要殺得你血流成河!”
對方軍中大笑:“飛龍戰(zhàn)隊,在昔日白衣飛龍手中,方是以一當(dāng)十,想白衣飛龍何等英雄,依然不容于你南沼皇朝,被逼自焚!你周川,血戰(zhàn)沙場數(shù)十年,還不是屢受排擠?南沼皇朝腐朽至極,邊關(guān)勇士流血流淚,今日你們縱然戰(zhàn)死,依然毫無意義!”
這話一出,軍心動搖!
十八年前的那一幕,時至今日,依然是邊關(guān)將士心頭的傷疤。
大地震動,鐵騎橫空,直逼而來,殘破的城池搖搖欲墜。
轟地一聲,城門被撞開,北澤大軍如同潮水一般涌來,兩名將領(lǐng)縱聲大叫:“馬踏霧門關(guān),直搗京城!殺!”
突然,一匹白馬一躍而起,越過霧門關(guān)守軍頭頂,馬上一名白衣將軍怒吼:“北澤群賊,受死!”
哧哧哧,三箭齊發(fā),兩個北澤將軍同時翻身落馬!
馬上白衣將軍銀槍橫掃,前排十余人同時飛起,白馬銀槍闖入大軍,如龍入海,瞬間一片血肉橫飛,哧地一聲,槍出,巨大的北澤戰(zhàn)旗呼地一聲倒下。
千軍萬馬之中,仿佛只有這一抹白影,立地擎天!
“白衣飛龍!”北澤一名老將臉色大變,長呼如哭。
“正是!”銀槍一擊,這名老將挑落馬下。
城門口,周川陡然熱淚盈眶:“飛龍戰(zhàn)隊聽令!”
身后傳來無數(shù)的回應(yīng):“在!”
“飛龍戰(zhàn)隊,以一當(dāng)十,殺!”
“殺!”
“殺!”
“飛龍不死!霧門不失!”
一場血戰(zhàn),千里血飛,霧門關(guān)外,殺聲震天,飛龍舊部爆發(fā)前所未有的戰(zhàn)斗豪情,個個悍不畏死。
而北澤大軍,幾十名將領(lǐng)先后死于銀槍、利箭之下,看到這戰(zhàn)場中宛若戰(zhàn)神的白衣人影,人人怯戰(zhàn),終于撤了,南沼守軍追殺三十里,對方三萬大軍只有不到千人落荒而逃。
銀盔銀甲,白馬銀槍,立于點蒼湖畔,馬上人遙望遠方。
周川翻身落馬,單膝點地:“將軍!”
轟!
二十七名將領(lǐng)同時單膝跪地!
他們都是飛龍舊部,十八年時間,他們也都是邊城將領(lǐng)。
馬上之人慢慢回頭,他的臉上一道長長的傷疤,早已無復(fù)當(dāng)日俊逸風(fēng)流,但他的眼睛,依然熟悉,正是林楓。
“將軍,你的臉……”
“我自己劃的!”林楓道:“不容于南沼,不容于北澤,唯有毀此面容,方能與兄弟們邊關(guān)重逢!”
所有人全都淚水奔流。
“沒有時間敘舊了,周川,飛雪一部可是雪風(fēng)為將?”
“是!”周川道:“他被困雪原之外,屬下這就回關(guān),聚集大軍,接應(yīng)他回來!
“好,我先行一步,你大軍接應(yīng),重奪雪原!”
“將軍……”周川大驚。雪原,重新落入敵手,雪原之外,乃是整個戰(zhàn)場最為兇險之地,他又要先行?
但他已經(jīng)去了!
憑他們眼前的幾百人,根本救不了圍困之軍,周川飛身上馬:“火速回霧門關(guān),點齊大軍,接應(yīng)將軍!”
……
(十四)
雪原之外,十里長谷。
雪風(fēng)手執(zhí)長刀,縱馬急行,他身后,只剩下一千余騎,個個帶傷。
而他身后,足有三千之眾一路緊追,一個沖鋒,后面的人又有百余人死于馬下。
“將軍,從這里沖出去,就是點蒼湖!”旁邊副將指向左側(cè)的一道峽谷。
“好,加速!”
整支隊伍猛地提速,穿谷而出。
突然,前面出現(xiàn)一隊騎兵,正是北澤精兵,足有千人!
“不好,有埋伏!撤!”副將大呼。
但后面的追兵也已追到,牢牢堵住了后面的山谷口,他們被兩面包抄。
“不惜代價,沖出去!”雪風(fēng)一聲令下,直沖向前,前面的北澤兵長矛如林,覆蓋前方,戰(zhàn)馬撞上去,必死無疑。
就在此時,對面堅如長城的防線突然騷動。
雪風(fēng)目光一抬,大吃一驚。
一個白衣將軍從敵后殺來,手中銀槍一出,變幻如龍,硬生生沖開一條血路,來到他的面前。
“刀疤叔叔!”雪風(fēng)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帶隊沖出去!”林楓從他旁邊沖了過去:“我來擋住后面的敵人!”
“叔叔那你……”雪風(fēng)縱聲大呼。
“為將者,當(dāng)斷則斷!立刻突圍!”林楓大喝:“回去后,好好照顧你母親!”聲音已到山谷盡頭。
“殺!”雪風(fēng)大刀高舉,率隊殺向點蒼湖,一路猛殺,一路突圍,在太陽西下之時,終于帶領(lǐng)三百人成功突出重圍,撞上了趕來接應(yīng)的周川。
“周將軍!”雪風(fēng)翻身下馬,腳一歪直接摔倒,他身上鮮血淋漓。
周川也一步下馬:“飛龍將軍何在?”
“飛龍將軍?”雪風(fēng)不懂。
呼地一聲,一匹馬從后面馳來:“雪風(fēng),你刀疤叔叔在哪里?”
雪風(fēng)吃了一驚,馬背上的人,赫然是他的母親釋苦!
……
聽到雪風(fēng)的陳述,他母親臉色大變。
周川飛身上馬:“營救!”
萬余大軍急馳而去,周川、雪風(fēng)、他母親跑在最前面。
他們沖過了山谷,一路全是戰(zhàn)死的士兵,山谷的另一側(cè),同樣如同一個修羅道場,數(shù)百名士兵倒在地上,鮮血染紅整座山谷。
雪風(fēng)完全不敢相信,這都是刀疤叔叔一個人殺的?
他居然會是昔日的邊關(guān)戰(zhàn)神白衣飛龍?
他是生是死?
山谷的一座土坡之上,尸體堆積如山,一個白盔白甲人站得筆直,他手中是一把雪亮的銀槍,銀槍插在地上,槍尖直指蒼穹。
“刀疤叔叔!”
“將軍!”
雪風(fēng)和周川同時大叫,奔向那座山坡,釋苦也一路急跑,突然,三人同時停下。
面前的林楓,雙目緊閉,他的身上橫七豎八地插著十多根長矛、還有至少百支長箭,他手上、臉上全是冰霜。
“將軍他……他已去了!”周川的手輕輕從林楓的鼻前滑下,他的淚水也無聲地滑落。
嗵!
全軍將士盡皆單膝跪地!
“娘!”雪風(fēng)一聲大叫,接住倒下的母親,母親眼中全是淚,昏倒在他的懷中。
這一年,林楓三十九歲。

作者: 義水飛歌    時間: 2019-8-14 08:11
(十五)
夜已深,但所有人全都站得筆直,火把沖天而起,將整座山谷照亮。
山坡之上,雪風(fēng)母子倆站在林楓面前,母親久久地撫摸著這張已硬如堅冰的臉,她的眼中全是溫柔,似乎撫摸的并不是一具尸體,而是她愛戀入骨、活生生的情郎。
母親的聲音在風(fēng)中輕輕傳來,如同溫柔的呼吸:“雪風(fēng),知道為何給你取名為雪風(fēng)嗎?”
“因為我出生之時,風(fēng)大雪大,是嗎?娘!
“不!不是這樣,因為你父親叫林楓,你母親叫飄雪,所以你叫林雪楓!”
雪風(fēng)全身大震:“刀疤叔叔,他……他是我爹?”
母親輕聲道:“別告訴任何人,你是林楓之子!否則,你也將不容于天下!孩子,你既為林家之子,母親該代你爹告知你林家祖訓(xùn)!林家子弟,鐵血忠誠,將門風(fēng)范,不改初心!”
雪風(fēng)淚水奔流:“我之曾祖父血灑沙場,死后污名猶在!我父血戰(zhàn)邊關(guān),卻落得個天地不容!而我,面對生父不能跪拜,只能隱姓埋名。林氏之祖訓(xùn),真該如此么?”
“林家祖訓(xùn),就是如此,但你也需想明白,何為忠誠!忠于君固然是忠,忠于民同樣是忠,忠于本心亦是!”
“是!”林雪風(fēng)跪下。
飄雪輕輕抬起手,握住林楓冰冷的手:“林楓,你我這一世,不容于南沼,不容于北澤,不容于綠林,甚至空門都不容,但如今,終于有一個地方是容得下我們的,我陪你去!”
哧地一聲,一把尖刀刺入她的胸口,鮮血灑上了林楓的銀甲,她如同一片落葉,飄入林楓的懷中。
“娘!”林雪風(fēng)一聲大呼,悲愴入云。
……
三年之后,這片天地間多了一個宗門,點蒼門!
點蒼門規(guī):不領(lǐng)皇祿,不受皇命,不敬皇權(quán),唯忠本心!
不容于俗世之才子,不容于皇權(quán)之將領(lǐng)軍士,盡皆來投。
點蒼一系,駐雪原為城,開荒山為計,范圍漸漸擴大。
北澤圖之,大軍壓境,點蒼八千英豪席卷戰(zhàn)場,殺得北澤大軍落荒而逃。
南沼皇朝招安,點蒼門斬皇使于山下。
南沼皇室大怒,派邊關(guān)大軍圍剿,邊關(guān)統(tǒng)帥卻掛印而去,投奔點蒼。
點蒼終成氣候,勢力范圍擴大到三百里。
這等于硬生生在北澤與南沼之間撐開了一個和平區(qū)域,兩國戰(zhàn)火自然熄滅。
七十年后,南沼滅國。
又十年,北澤滅國。
世間風(fēng)云變幻,朝代更迭,但點蒼卻一直都存在,延續(xù)千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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