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野茶

百無一用 · 發(fā)表于 2020-4-26 12:5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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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放學剛到家，老尹來電話邀我明天去摘野茶，我答應了。

   當我和妻子來到轉盤時，老尹和他的妻子剛好過完早。于是就動身直奔筆架寨。路上霧很大，騎車頗有些涼意。車過朱元洞不久，老尹帶路左拐上了一條小路，我知道，要上山了。來到山腳下，我們把車停在了一家農戶門前，因為老尹前不久來過，已和主人熟識。我們便沿著山路步行而上。一路上，滿眼新綠，映山紅雖仍在枝頭紅艷，但已顯凋謝之意。我們呼吸著清鮮的空氣，心曠神怡。因為我是第一次來筆架寨，并不知路程的遠近，只顧邊走邊看。行至山腰，看見對面山巒起伏，薄霧纏綿在山腰，山頭恰如浮在水上一般。路旁有間瓦屋，門鎖著，看樣子很久沒人住了，老尹說，房屋的主人早已搬到山下的鎮(zhèn)子里去了。老屋像一個被遺棄的老人，孤寂的回憶著曾經的煙火，木窗子似兩只無神的眼睛，透出無助的茫然。不久，在老尹的帶領下，一行人穿過一塊荒地，拐過一片竹林，就算真的進山了。

   山高且陡，林中并無秀木，都是一些雜樹，密密的，又瘦又長，負勢竟上，爭奪空間。茶樹就散落其間。我原以為是成片的茶林，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稀疏。墨綠的老葉枝頭生出嫩嫩的新芽，長長短短，狀如鳥喙，直直的生長著，嫩芽給人柔而厚實的感覺。我是第一次采茶，手法笨拙，采摘緩慢。。我像一只啄木鳥似的，圍著一株矮矮的茶樹，上下左右查看，努力采摘，早已忘卻茶樹周圍的荊棘刺手。地上散落著厚厚的一層落葉，攀附在樹上的藤蔓垂下長長的枝條，大多已經枯死，手一拉，啪的一聲斷成數(shù)節(jié)。林中沒有路，大家攀藤穿蔓，一會兒就不覺散開了。抬頭一看，周圍早無人影，于是大聲呼喊，上方樹林深處傳來應答聲，雖感覺相隔不遠，但卻看見人影，頗有“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钡囊馕�。除了我們偶爾的喊叫聲外，林中一片靜寂，有時也能聽見一種小鳥的鳴叫，聽起來好像是說“二……姐睡……睡……吧，睡吧”，聲音細碎悠長，我家附近的山上也能聽見它的叫聲。采著采著，手提袋漸漸
豐盈起來，我的勁頭更足了。不知不覺，時已過晌。大家匯聚到山路石階上，喝著自帶的茶水，吃著干糧，滿心的歡喜。

   稍作歇息，我們繼續(xù)向上，杉樹林中，隱藏著成行的茶樹，我們各自靜靜地采摘著。茶樹旁有時能看見盛開的蘭草花，沁人心脾的幽香讓人精神一震。三點左右，我們開始往山下走，我和妻子大約采了五六斤鮮茶葉。老尹夫妻倆的收獲稍多于我們。

   下山后，來到竹林，老尹就去掰竹筍，他用腳一踹，竹筍便應聲倒下，剝皮裝袋一氣呵成。我原本不想弄竹筍，看見老尹這般，

我也掰了幾棵，生怕人家看見，有時連筍葉未曾剝下就遑遑裝入袋中。上山并不知遠近，下得山來才發(fā)現(xiàn)山路曲折，很有些遠，約有五六里。路上碰到一位山民，他隨意斜坐在山石上，神態(tài)愜然，雙頰微紅，略顯醉意，見到我們一行人并未意外，也未曾問話。大約在他眼里，我們就像老尹說的那樣“看起來并不像壞人”。

   回到家，母親就忙著炒茶。我以為她會制茶，可她說她只聽人家說過怎樣炒茶，自己并有炒過茶的經驗。我擔心我的勞動成果付之東流，于是打電話給老尹，向他請教，他讓他妻子在電話里這般這般講給我母親聽，可我還是不放心。母親炒著，揉著，有一片兩片茶芽落在地上，我就不停地提醒母親要小心點，母親笑著說：“真是當家才知柴米貴，要不是你自己受累采的茶葉，你會有這心疼？”我和妻子都笑了。不久，老尹又來電話了，大概他也擔心我家制茶的技藝。我實在不放心母親制茶，再三邀請老尹來我家現(xiàn)場指導，老尹笑著答應了。老尹來我家時，母親已經炒了一團茶芽，晾在簸箕里，老尹一看說，是這樣的。說罷，他凈手后親自炒制了。我就幫忙燒火，大家忙得不亦樂乎。

   母親留老尹在家吃晚飯，可是他太客氣了，死活不肯，只好隨他了。母親說：“尹老師真?zhèn)€熱心快腸的人�！笔前。约好α艘惶�，還到我家來幫忙，真是難為他了。

   新茶剛剛制成，我迫不及待地就泡上一壺，倒上一杯，滿室茶香四溢，渾身的疲憊頓時全無蹤跡。家人也品著新茶，說著各自的感受。這個平常的時日，也因染上了春茶的香味兒而變得滋味悠長了。

                                                                                                         寂寞梧桐草于2012年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