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雪 | 純玻璃：那朵雪花其實不曾融化

羅田文聯(lián)

         組 詩《 西郊·雪 》

圖文：純玻璃

一

你那里下雪了
你說樹上，房屋上，橋梁上
車子上，你的眉毛上，哪兒都是雪
到處白茫茫的一片


你的聲音要比平時快許多
你說你那里下雪了
你越是說雪下得越來越大

我越是覺得溫暖

二

如果不是這些照片，和殘留在屋頂

樹枝及橋梁上，和馬路邊的厚厚積雪

我甚至懷疑它不曾來過

我甚至懷疑這些浮在地面的云層

是為某一扇虛掩的門而來，抑或

為一盞深夜里期盼的臺燈

雪后的月光，沉寂而冷清

八百里洶涌的海面上，蓬勃的思念

夜夜擱淺。只有在夢里

與這溫暖的羊群，緊緊相擁

而我，需要一場大風

將它們再次揚起，又落在我肩上

像離去的親人重新回到身旁

輕撫我孤獨而憂傷的背脊

三

雪融化之處充滿著憂傷 ——

沒有人告訴我，你去了哪兒

而柴禾還在獨自燃著，在黑夜

我的灶臺內(nèi)閃爍

我盡量保持若無其事的姿勢

偷偷翻看一組老照片

明式椅子，舊縫紉機，銹蝕的鋤頭

它們都有溫暖和質(zhì)樸的面孔

一星期就這樣過了——

在幾張照片中懷舊，感傷大雪

帶給成人的災(zāi)難和小孩的歡欣

而它只給我無邊無際的茫然——

一串外出的雪地腳印是一串密碼

讓我日夜揣測，它要用

雪消失的速度來將我快速遺忘？

四

我相信，我的命中注定

會有那么一場大雪

出現(xiàn)在某個時間和特定的地點

那是夢中的一場雪，帶著愛的姿勢靠近

它變幻的角度里只有一種顏色

漫天飛舞的羽毛與大地擦出的火焰

沒有留給我炙熱后的荒涼和灰燼

前幾天，它飄滿京城

一片片都帶著一副圣潔的光芒

世界一下子變得美好起來

—— 仿佛不是人間了

五

也許 ，這場雪并不為誰飄落

這些涌動著玄秘光亮的精靈

棄天而下。它是某個棋盤中

冥思苦想的昆蟲

駕馭著奇特思想的火車

同時駛上數(shù)個沒有根基的軌道

它不依靠季節(jié)指引

它會在迷茫的寒冷中寫出斷裂

敏感、亢奮和痛

它和我凝視過的星星在黑夜來臨前

蕩然無存。在浩淼的天地之間

留下蒼涼和長著芒刺的荒蕪

月如冰凌。瞎子還在燈下

打造利劍上的冷鋒

蟲子探出一只纖細的觸角

我在惶惑的常理中已然敗北

連日鋪就在棋格上的雪景

突然失去它的家園

而我還在這里努力將它歌唱

六

雪花隱退，山川敞開衣襟

六十年一遇的大雪就這樣消失

半夜從噩夢中醒來

一只手在輕輕拍打我的后背

而雪后的冰塊裂開大地

窗外的城市是一幅黑白照

我無法獨自濃情潑墨

今生的一遇啊 ——

我遇到了你。遇到我前世的火爐

深埋在一場大雪的下面

連同我的夢，今夜和鐵鎬站在一起

雪中的世界多么沉寂

仿佛不曾走失什么，也不曾遇到過誰

街燈照樣夜夜亮著潔白

這漫長的冬季才剛剛開始

我不敢想，如果你不在身邊

我的夢會不會延伸到寒冷的最深處

七

風一吹

世界全活過了過來

人們打開白底的古蘭經(jīng)

用藍色的腔調(diào)

寂寂地唱

她用支短鉛筆，一筆一劃地素描

橋頭的雪

和她的軟心腸

在十七孔橋下的冰面

手捧殘雪的余歡

她和她的影子

一起消失在愛的手掌心

天下蕭靜 ——

八

北風還在不停地吹

雪花在西郊飄得神秘莫測

昆玉河步入靜謐的夜森林

有人在河邊輕聲吟唱

那時的河水在冰下喃喃自語

無人聽見

雪花在純凈的水面閃爍

大地呼吸平靜，枯柳輕拂

放牧不溫順的寒風

你停下腳步，與一只孤獨的羊

在星光下深情凝望

昨夜和那天一樣星空遼闊

四海橋向著溫暖延伸

那朵雪花其實不曾融化

還在河邊隱秘地潛伏

等待你在某天突然認出

像橋頭遇見多年失散的親人

并用一生將她好好珍藏

作者簡介：

純玻璃，女，出生于湖北羅田縣，現(xiàn)居北京。作品見諸《人民日報》《詩刊》《中國文化報》《中國藝術(shù)報》《詩歌月刊》《詩選刊》《中國詩歌精選》《工人日報》等及國內(nèi)外刊、報及各類年度詩歌選本和同濟大學詩歌教材。在網(wǎng)易首屆詩歌大賽中獲一等獎。參加過詩刊社舉辦的二十七屆青春詩會。出版有詩集《花開花謝》《活在自己的手紋里》《園》。

夢似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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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似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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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似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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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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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帥

精彩好詩.

窯山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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