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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哥哥是個苕,所以我從來沒有叫過他哥哥,只叫他的名字——牛兒,F(xiàn)在還是這么叫他。他五歲才開始學(xué)走路,聽說那還是看到我走起來了,才抱著個椅子學(xué)的。說話就更學(xué)得遲了,至今還說不利索,說自己老是neo,neo(他的發(fā)音,似音弱字)的。不識字,也不識數(shù)。記得小時候哥哥總是左右搖晃著腦袋,說話大舌頭,說不清楚,說出來的話我們要猜測老半天,反復(fù)詢問他才能弄明白他的意思。那個時候家里很窮,總是沒有米吃的時候多。一碗粥也是我和他共著吃。吃完了,他也不曉得說要,只是舔著碗沿邊。我呢,寧愿自己餓著,也總是讓他先吃。慢慢地我們長大了,家境也稍有好轉(zhuǎn),但也是瓜菜當糧。我的爸爸媽媽都是極為勤儉的人,在菜園子里種著許多蔬菜,好讓我和哥哥肚子餓了的時候就去摘點吃。 后來,我到了上學(xué)的年齡,在姐姐們的幫助下報名了,哥哥就和爸爸媽媽一起下地干活兒了。那個時候家里還養(yǎng)了牛,哥哥早上起好早去放,說是牛吃露水草兒愛長膘。每次我放學(xué)回家,都看到他跟著爸爸的后面做事兒。爸爸犁地,他挖地邊的草;爸爸要犁田,他牽牛馱耙;爸爸搭田埂,他捉缺?傊,跟著爸爸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現(xiàn)在爸爸媽媽不在了,他獨自一個人去挖地,種菜,搭田埂,回來自己做飯吃。我每次回家去看他,總是看到他在田畈里做事,看到我回來了,就放下生活,回家來倒茶我喝,煮飯我吃。我要走了,他總是挽留。有時塞點自己種的菜;有時給我點外甥們給他的零食;實在沒有什么給了,就說一句:“我沒么事給得你!”那語氣,那神態(tài),很是自責(zé),全然不知道自己是個殘疾人(我實在不忍心用智障或殘廢二字,雖然事實如此),能夠自己照顧自己就十分不錯了。每次,我要走了,他總是送我到大路邊上,還要問我:“你么時候再回來?”我總是沒有回答。因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又怕他企盼著。 他不知道時日,連扁擔(dān)倒下來的個“一”字都不認得,不曉得一加一等于幾,也用不倒錢。他自己扯的草藥送到收購站,別人給多少是多少,全然不曉得多寡。去年,他摘了許多糖骨ler(地方名,學(xué)名金櫻子),自己留了一些,送到收購站,人家給他一點錢,意思意思。我回家了,他將裝糖骨ler的桶給我看,又將錢拿來,讓我看。我知道那是他想讓我知道他也能賺錢的,只是不曉得別人誆了他多少。我其實曉得裝那么個大桶的東西絕對不止這么個價錢的。 雖然這么著,他還是自強自立,自己做農(nóng)活,莊稼種得也不比別人差。家里也打掃得很干凈,衣服也洗得干凈,又疊好放柜子里面。有時人家來家里坐坐,他又是燒茶又是煮飯人家吃,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吃了上頓沒了下頓。 最難得的是哥哥的孝心。爸爸媽媽在世時,哥哥除了和爸媽一起學(xué)做生活,還兼帶著協(xié)助爸爸照顧隔壁的四爺(一個中風(fēng)后的鄰居)。爸媽生病了也是哥哥照顧的多。爸爸去世后,哥哥和媽媽相依為命,除了下地干活兒,家里的柴米油鹽,挑馱的事也是哥哥的。媽媽去世的前兩年,雙腿股骨頸骨折,臥床不起,哥哥洗衣做飯,照料媽媽,我和二姐只是搭把手兒。如今,一個人過日子,雖說艱難,但看到弱者他也還是經(jīng)常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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