薦讀 | 肖樹雄：盛夏深處，自渡一抹清涼

羅田文聯(lián)

千  里  大  別  山         

美  景  在  羅  田         

盛夏深處，自渡一抹清涼

文字：肖樹雄

01

小暑已過，真正是進入了一年中的盛夏季節(jié)。

下雨了。不徐不疾的雨，頗有幾分溫柔，完全不是盛夏的樣子。雨中的風(fēng)，很涼。這樣的清涼，在盛夏的七月似乎是一種奢侈。

飄飄灑灑的雨在車燈前飛著，如碎銀一般。馬路上，夜歸的人一手撐傘一手摟著身邊的人兒，往燈火深處走去。于是，雨落在心里，暗自生長出溫柔的根須來。

不覺想起午休時，細雨落進我的夢境。夢里，我在雨聲中醒來，幽靜之外浮著淡淡的清香。

醒來，我跑到屋外看荷塘。七月的荷塘是不寂寞的，清風(fēng)蟲鳴。綠茵茵的荷塘中，眾荷喧嘩，荷塘邊的孩子們正嘻嘻哈哈著圍著荷塘轉(zhuǎn)。有個小男孩伸手扶著蓮蓬，將鼻子湊過去深深嗅，笑容滿面。而后，他把蓮蓬拉近他的身前，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生怕他摘了蓮蓬，急忙喊：“別摘蓮蓬�！蹦泻⒙犚娢业穆曇�，趕緊松開蓮蓬，抬頭看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扭身進了屋子。

我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那聲喊。男孩就算真摘了蓮蓬也沒什么大不了呀，不就是一個蓮蓬嗎？其實呀，我不是舍不得這蓮蓬，而是舍不得破壞了生長在天地間的那種美。男孩想摘蓮蓬，也一定是感受到了天地間的這種美吧？

02

楓香、松樹、板栗樹，還有玉米、絲瓜藤和黃豆苗，它們都被雨水浸潤著。這些在清風(fēng)中搖擺的綠，旺盛著生命，在我眼里，比春天的花似乎更好看一些。

總覺得盛夏的火熱中有淺淺的憂傷，和冬至的欣喜對等。其實盛衰對應(yīng)的，不僅僅是喜和悲，還有倒過來的峰與谷的關(guān)系。

入伏之后，蟬鳴，蛙聲，鳥語，蟲叫，不絕于耳，把夏天演繹成一段生命的樂章。

蟬整天竭力地叫著“知了……知了……”，那聲音是喜悅的嗎？它們不停地叫會不會累啊？百度后才知道，整天不停在叫的是雄蟬，雄蟬高歌是為了引誘雌蟬來交配。在交配受精后，雌蟬就用像劍一樣的產(chǎn)卵管在樹枝上刺成一排小孔，把卵產(chǎn)在小孔里，而雄蟬雌蟬在交配幾周之后都會死去。

所有的生物來到這個世界，繁衍應(yīng)該是一種本能。不過，令人嘆惜的是，現(xiàn)代的人，連這本能也是要扼殺的。

忽然間，我有點羨慕這些無畏無懼的小生命，它們短暫而率性的一生，自在，自我。于是，蟬鳴化作成枝頭的一抹綠，在盛夏的風(fēng)里搖搖擺擺。

03

小路兩邊，益母草、美人蕉、野菊……這些小野花默默生長著，有著不可言說的美。

我喜歡這些靜默的毫不張揚的植物，它們在自己的狀態(tài)里，自由自在安然的存在著�？粗�它們隨風(fēng)輕輕搖擺，很是愜意。

清風(fēng)微微，從山坳吹到門前。我站在門口，看紫薇花微微地搖。板栗樹長得真快呀，栗球漸漸大了起來，上面密密麻麻的刺也堅硬了許多。柿子還是碧綠的，柿子外皮還帶點粉。雀子從樹葉間飛出來，又落在旁邊的梧桐樹上。

梧桐樹上是結(jié)的果還是開的花？舉著黃綠的一簇，遠遠地看著，很親切又有些神秘。

香樟葉子的綠已經(jīng)開始顯得有幾分滄桑了，葉間結(jié)了小小的綠果子，在風(fēng)里搖擺著。再過些日子，這些綠果子的顏色就轉(zhuǎn)深了，變黑了，成熟了，再落下來。果子通常都被來往的車輪碾過，啪啪地響。那種輕微的啪啪聲，細聽，入耳，讓我心頭有種莫名的疼。

大約是我心里在揣測一粒果子所承受的疼痛吧。我曾拾起一些小果子把它們丟進泥土里，其實，除此之外我什么也做不了，一切自有造化。

每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屋后的鳥叫就開始了。我醒了，默默地聽，而后，又迷迷糊糊睡去。再醒，鳥鳴更熱鬧，唧唧，戛戛，啾啾……婉轉(zhuǎn)，動聽。間或，還有蛙鳴，呱呱，呱呱……

這時，院子里就有人起了，他們說話，像早晨的鳥鳴，我聽著，會感到踏實，溫暖。

那天有朋友來我這里，他說，如果要我天天住在這大山里，肯定是不習(xí)慣的。我聽見了，只是在心里說，我是習(xí)慣的。這個夏天，甚至這一生，我會一直住在這里。曾經(jīng)有人說讀我的文字會心靜，我想，這可能是因為我在大山里住得久了，心靜了，寫的文字也帶著靜氣了吧。記得以前，我有時因為自己書讀得少，在大山里住著而有些自卑。現(xiàn)在轉(zhuǎn)念一想，住在大山里又怎樣，讀書少又怎樣，我一樣生活得很充實。其實呀，人的一生何其短暫！我們沒必要強求自己如夏花般絢爛，只求以平和的心情，安靜的姿態(tài)，看花開花落桑田滄海，做一個潔凈真實的自己，我想，生命的歸依，也會是優(yōu)雅的，是美麗的。

04

門前的小溪邊，一叢叢的魚腥草已經(jīng)很老的樣子了，連穗子綠都老了，魚腥草的花也漸漸謝得快沒了，偶爾的一點白花，早就不是當(dāng)初的純白。還有那葉片上的斑點，也如老年人的臉上，手臂上的斑，藏著歲月的塵。

這歲月的塵呀，卻過得如此地快！過幾天就是大暑節(jié)氣，再接著就是立秋了。生命輪回，就在這樣的不知不覺里流逝。昨日似乎還是少年的我們，倏忽將老。

“風(fēng)煙俱凈，天山共色，從流飄蕩，任意東西！”記得《與朱元思書》第一句就這樣寫。這閃著涼意的文字，不知怎地在我心里撲拉拉飛了起來，如鴿子一般。

突然想，如果我也有一雙翅膀，將會飛往何方？這樣想的時候我看見前方上空飛起了幾只鴿子，一個個小黑點，像天幕下的音符。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見誰家養(yǎng)鴿子了。

油然想起了少年時代，我和哥哥在老屋的閣樓上也養(yǎng)了幾只鴿子，鴿子多是灰色的，家的四周總有咕咕咕的叫聲。灰鴿子露出柔軟的腹部，在屋檐下蹲著，也會經(jīng)常在屋前屋后的樹木間靈巧地翻飛。

突然覺得自己還不如它們，羨慕它們能這樣自由自在。又想，生而為人，哪里來的那么多自由自在呢？“從流飄蕩，任意東西”吧！要不，我還能怎樣呢？把心放寬，不急，讓光陰慢慢經(jīng)過。卻還是想，過得這樣快，大約心里終有些不甘，有些掙扎。

每個人總會在一些時候與不開心不期而遇，有時候感到疲憊，厭倦，覺得一切都是空。而這個時候的我，總會把自己置身于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里，讓心停駐，或看看書，或打開背景音樂，單曲循環(huán)。

我不需要明了那曲子里表達什么，我只需要它低低的聲音在我周圍環(huán)繞，任時間在安靜里流逝。

昨與友閑聊，他說前日去摘了荷葉制荷葉茶，說荷葉茶清心火、平肝火、瀉脾火、降肺火。問怎么制，答，將荷葉洗凈切碎，曬干沖泡即可。既然制作荷葉茶這樣簡單，我想哪天也摘些荷葉來制荷葉茶。

人至中年，有意無意地對自己的身體有了更多的關(guān)注。也許，如今真只有一顆老心，不想和光陰較勁，順著它來，順著它走。

雙手在這里打著字，心里就覺得自己仿佛真端了杯荷葉茶，氤氳在裊裊荷香里。

人生本是浮華一場，千萬不能被眼前的困惑沖淡了美好時光，就這樣簡單安靜地活著吧，學(xué)一株草，草榮草枯，都平靜，都淡然。于盛夏深處，自渡一懷靜謐，只管在心中種下一抹清涼，我相信，在有限的時間里，也一樣能讓生命綻放出自己最平實的光芒。

桿子客實名認證

大地?zé)o處不美{:55_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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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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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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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