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深閨人未識

一蓑煙雨

藏在深閨人未識

——三里畈鎮(zhèn)毛家咀村游記

湖北省羅田縣駱駝坳中學(xué) 徐金奎

    三里畈鎮(zhèn)毛家咀村被蕙蘭山、金耳巖、羅漢巖、富豬寨、黃道姑尖四面環(huán)繞，山清水秀，風(fēng)景獨特。承巴源網(wǎng)友之約,赴毛家嘴村采風(fēng)。

獨有長生伴客傳

    出發(fā)前，我們都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給我們采風(fēng)活動增添了一種神秘感。

    沿著318國道前行，接著走盤山的村村通，大約行駛了35公里，導(dǎo)游小蔡讓我們將車�？吭诼愤叄�徒步沿山路上毛家咀村。

    到了中塆，才知道這里是今天采風(fēng)的第一站。中塆塆口有兩棵參天古樹：一棵是銀杏，一棵是古樟。枝繁葉茂的古樹在竹林和其他樹木的簇?fù)憝h(huán)繞下巍然屹立，蒼翠欲滴。走到樹下，清風(fēng)徐來，涼爽襲人，在炎熱夏季給我們帶來了愜意。這樹沒掛牌，不知道樹齡。我拜訪過駱駝坳鎮(zhèn)虎母山和巖下塆的銀杏，那銀杏與這銀杏相比，不足三分之一大小，而那銀杏都有兩三百年歷史，這棵銀杏當(dāng)然有近千年樹齡。

    看著網(wǎng)友們高興地在樹下留影，我卻陷入了沉思：古代，人們視銀杏樹為福樹，種植于宅院、祠堂、文廟、行道；視為神樹，視為科舉及第的吉兆，極力保護(hù)之；還視為圣樹和佛樹，受僧道們推崇……近千年的銀杏，這么珍貴，一定記載著毛家咀村民植樹的原因、故事及歷史沿革，也給今人留下了不可復(fù)制的風(fēng)景名勝。為什么這棵古銀杏不僅未掛牌，更未列為古樹名木保護(hù)名錄？這的確讓人感到有點遺憾，自然想起了李清照寫銀杏的詩句“誰憐流落江湖上，玉骨冰肌未肯枯”。我到過孔廟，孔廟大門內(nèi)兩側(cè)各有枝葉茂盛的千年銀杏一株，植于金代，一雄一雌；我曾經(jīng)在西邊雌株下?lián)旎匾活w銀杏，在冰箱里珍藏至今，不是因為白果種子含豐富的蛋白質(zhì)、脂肪、磷、鐵、胡蘿卜素、維生素B和尼克酸等豐富的營養(yǎng)成分，也不是因為銀杏是珍貴的中藥材，能斂肺氣，定喘咳，治帶濁，縮小便，降血壓、增血管滲透性等作用，而是因為我對銀杏所懷的深深敬意，更是對孔老夫子“詩禮銀杏”的緬懷、崇敬和禮贊。

    這真是，四壁峰山，滿目清秀如畫卷；一樹擎天，枝枝葉葉是文章。興致之余，口占一絕：

古樹龍蟠會有緣，白云如蓋籠浮煙。

桑田滄海皆成幻，獨有長生伴客傳。

不甘屈受塵埃欺

    沿著崎嶇蜿蜒的羊腸小道前行，來到毛家嘴金耳巖蔡均全家，導(dǎo)游介紹，蔡均全性高雅，精園藝，喜作盆景和根雕；多情趣，善音律，對民間小調(diào)《八音頭》情有獨鐘。

    我們走進(jìn)院中，只見古稀老人蔡均全手拿一把四弦雙音鳳琴，左手把琴按弦，右手行云流水般前后拉著，輕快婉轉(zhuǎn)悠揚和諧的旋律中夾著些許雄渾厚重，令我們?nèi)绨V如幻，沉醉其中，情不自禁地隨著音樂游走在美妙的境界里。

    琴聲勾起我的記憶，“古調(diào)雖自愛，今人多不彈。向君投此曲，所貴知音難�！苯袢撕泌厱r尚，不彈古調(diào)，穆如松風(fēng)的古調(diào)琴聲雖美，又有幾人能懷著高雅情趣來欣賞呢?

    一會兒，由四位琴師、六位演唱者和一位打擊樂伴奏者組成的十一位表演小組換上了唐裝漢服登場，鄭重其事地表演了《八音頭》小調(diào)《感謝共產(chǎn)黨》《相思調(diào)》等曲目。柔美的琴聲，舒緩的曲調(diào)，婉轉(zhuǎn)的女音，與這夏晨是如此的協(xié)調(diào)，我那顆因暑熱而煩躁的心，也漸漸隨著音樂平靜下來。院內(nèi)涼風(fēng)輕輕拂過面頰，仿佛聞到了淡淡的花香，此時的我，隨著音樂的起伏，激蕩回旋，早已成為這和諧場景中的一部分，清澈明凈的琴聲潺潺流動，如同來自深谷幽山的梵音，靜靜地淌著，仿佛天地間，唯有琴聲、樂聲、曲調(diào)、夏風(fēng)和我，真有種“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之感。

    蔡老介紹，他們演唱的《八音頭》有八種不同的曲調(diào)和音律，分為八個曲牌，合稱《八音頭》。其曲詞大多來自鄉(xiāng)村市井的地方經(jīng)典，也有少數(shù)來自唐宋經(jīng)典詩詞，詼諧有趣，雅俗共賞，樂曲優(yōu)美動聽，情味濃郁，是戰(zhàn)國時期流傳下來的的地方戲曲。就連蔡老手中的四弦雙音鳳琴，也是他用祖?zhèn)骷妓囎灾贫�成，一把鳳琴可頂兩把二胡用，克服了深山谷地《八音頭》演奏人員缺乏的弊端。為挽救瀕于失傳的《八音頭》，蔡老將《八音頭》曲詞收錄在《蜜蜂洞集錦》中，還組織一支《八音頭》演唱隊，親自教唱。湖北電視臺和黃岡電視臺的《壟上行》欄目組曾前來做專題采訪，制作節(jié)目，在省、市電視臺播放。

    臨別時，蔡老表達(dá)了心愿：希望《八音頭》能申請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希望有更多的有緣人學(xué)唱《八音頭》，將這一古老的民俗文化世代傳承下去。

    我感到唏噓不已，也真心希望《八音頭》能世代流傳，以詩記之：

鳳琴自制良桐枝，妙手操琴無人識。

俗音可與雅樂媲，不甘屈受塵埃欺。

欲過懸泉水霧摧

    離開蔡老家，我們一行人跟著向?qū)а剜l(xiāng)村茅草道向西迤邐而行，一會兒就到了龍?zhí)秿{谷。這里植被繁茂，空氣清新，涼爽舒適，溪水上彌漫著一層薄霧，溪流歡快向南奔騰，除了我們，沒有外人打擾，真的宛如世外桃源。

    蕙蘭山、金耳巖、羅漢巖、黃道姑尖的徑流匯聚而成的龍?zhí)秿{谷，溪谷里的石頭由于積水的沖洗，怪石嶙峋，像船，像馬，像魚，像蚌，像翠蓋，像筆架、像珊瑚，不一而論，她們無不在參差中帶著一種超逸脫俗的神情，似乎隨時可以幻化而飛離地面。溪水碧綠，清澈見底，嘩嘩流淌，好像肩負(fù)著奔赴遠(yuǎn)方的使命；潭水如碧玉，令你不忍用手去碰，更不忍涉足去攪亂他的翠色；天上，白云朵朵，似乎在空中閑游，瞬息萬變，目不暇接；青山蕩漾在水光山色里，似乎在崇山與白云之間游走，我們仿佛已經(jīng)置身仙境。

    友友們順著曲折的山路，盤旋而行，跳躍前進(jìn)。不一會兒來到頭潭，頭潭的面積不大，水也不太深，基本無險。但是龍?zhí)秿{谷東西兩岸陡巖峭壁，難以攀登，綠蔭如蓋，涼爽如春；潭中水清見底，溪流從高處石巖頂緩緩流淌，水聲就象一曲美妙的輕音樂，曼妙無比。水流匯到一起后形成頭潭，就像一個天然泳池，如果七仙女云游到此，見到這美池，一定會按下云頭，到池中游泳嬉戲：那四濺的水花，那歡快的笑語，那自在的逍遙，融合成歡快柔美的交響曲。

    走過一潭(頭潭)大約百米，眼前一條白練懸空而下，瀑布之下積水成淵，深不見底，雖然游魚細(xì)石可見，但是潭兩岸具為懸崖峭壁，難以逾越。沒辦法，勇者上，年老體弱者返。我和高永平、晏家武、汪習(xí)清、王海林、童金燕、嚴(yán)紅梅、蔡導(dǎo)游八人繼續(xù)探險：大家在相互幫助，相互攙扶中，手摳石縫，腳踩巖石，有驚無險地攀上了峭壁�？吹轿覀兊男�靨，折返者們唯有艷羨。

    來到二潭，只見潭后有瀑布從數(shù)丈層層疊疊的陡峭懸?guī)r飛瀉而下，潭泊聯(lián)珠，飛瀑傾瀉，白練懸空，轟然作響，在陽光的照耀下一片云蒸霞蔚，讓人感到宛若仙境。兩側(cè)是懸崖絕壁，潭水深不可測，水碧如玉，清幽深邃，潭底暗流涌動，令人望而卻步；我率先下到水瀑中，讓朋友拍照，瀑霧籠罩著我，瀑水裹挾著我，冰涼的水珠水滴濺了我滿頭滿臉滿身，涼意濃濃，絲絲入心，沁入心脾，就像是豬八戒吃了人參果一樣，每個毛孔每個細(xì)胞都感到暢快無比。返回潭邊，我發(fā)現(xiàn)飛瀑下方有一方形洞，就像《西游記》中所描述的水簾洞一般，不細(xì)心觀察，不可能發(fā)現(xiàn)。據(jù)說有武漢游者鉆進(jìn)過此洞并拍照留影，我也產(chǎn)生了鉆洞去感受的想法，可惜沒有雨衣，也沒帶衣服，只好作罷。

    導(dǎo)游說，這二潭很神異，相傳有兩位老人為探二潭的深淺，割了兩捆葛藤，栓上石頭，放到潭里，葛藤放完，尚未見底。1964年，中塆人到二潭車水抗旱，水淺坑深后，潭水汩汩地直往上冒，柄全拿著一根長竹竿想試試潭水到底有多深，站在潭邊將竹竿往下一插，腳下一滑，身體失重，人和竹竿一起沉入潭中。潭邊的人急破無門，又毫無辦法，只有干著急。過了一會兒，奇異的事情發(fā)生了，柄全竟然從潭水里浮了上了。柄全告訴大家，他沉下去好深好深，水特別特別涼，手腳都麻木了，后來，似乎是有神人托著我，才浮了上來。

    導(dǎo)游還說，龍?zhí)秿{谷內(nèi)植被茂密，空氣清新，近乎原始森林，懸崖峭壁上生長有靈芝、石斛、七葉一枝花、天冬、天麻等名貴中草藥，是天然的中藥產(chǎn)地。

    正午，我們溯游至三潭。只見潭四面玉樹環(huán)合，青翠欲滴，俯仰生姿，流水清澈，潺潺不絕，鳥語聲聲，婉轉(zhuǎn)和鳴；潭北飛流從數(shù)十丈高的懸崖處奔騰飛泄，從天而降，飛流四濺，聲響如雷。我想，就是李白的“飛流直下三千尺”，也只能描述她的外形和氣勢，卻不能表現(xiàn)瀑布的聲音及其內(nèi)涵。

    三潭東北面四十米處，有一外大內(nèi)小的牛角洞。洞口高約4米，寬約5米，洞深約40多米。導(dǎo)游說，牛角洞洞處深山峽谷，人跡罕至，又被茂密灌木和藤蔓掩遮，外人根本無從知曉；洞的最深處有一小洞，只有尺余口徑，人不可入，洞內(nèi)漆黑一團，不知洞深。相傳大清年間，有一劉道姑，吃齋念佛，在洞中修煉。某日，洞口倒掛一條巨蟒，張著血盆大口，吐著紅信子，向里窺視。道姑見了，嚇得三魂出竅，七魄離身，再也不敢在此修行。有人說，那巨蟒是菩薩變身前來試探的。導(dǎo)游還說，四十年代初，地下黨員蔡席豐和傷員為避國民黨的屠殺，在洞中避難，附近村民紛紛為之送飯、送藥、治傷。

    在潭下石上小坐休憩，向上看，潭四周樹木環(huán)繞，崖壁如削，我們猶如坐井觀天；北看，巖峭壁陡，瀑流飛濺，似霧似雨又似風(fēng)；南看，流水歡快地向遠(yuǎn)方流逝，奔流不息，再不回頭；潭中，如船磐石，是拍照留影圣地，為游者頻添人生樂趣。

    導(dǎo)游補充說，沿峽谷可以直達(dá)羅漢巖，羅漢巖西側(cè)有“螺絲吐肉”奇異景觀，還可通蕙蘭山、金耳巖、富豬寨、梁敬寨。

    現(xiàn)在，我想用驢友肖仲江游龍?zhí)秿{谷所賦詩來表達(dá)我游歷龍?zhí)秿{的艱險：

危巖幽壑陟崔嵬，欲過懸泉水霧摧。

相共攀云逢絕壁，洞崖難上更難回。

唐桂留蟾今古寺

    來到今古寺,在大門處，看到一幅對聯(lián)：今之古，古之今，古往今來終不廢；心即佛，佛即心，佛隨心道便歸真。聽同行朋友說，“今古禪寺”寺名為秦王李世民親題，不知道這廟門上的是否為當(dāng)時唐王真跡？待有緣者考究。

    走過廟堂，來到大雄寶殿前，香火繚繞，梵語聲聲。臺階東側(cè)有一株桂樹，我走近桂樹，仔細(xì)閱讀了“唐桂留蟾”牌子上的簡介，才知這棵桂樹是唐代開寺僧人手栽，歷經(jīng)千余年，經(jīng)歷百劫、飽受歲月風(fēng)霜侵蝕而頑強生長的桂樹，呈現(xiàn)出的仍然是風(fēng)華正茂的仙態(tài)仙姿：高大挺拔，枝繁葉茂，玉樹虬枝，濃蔭如蓋，樹干高十余米，樹蔭占二十平方米。每到三五之晚，皓月升空，嬋娟獨占，枝葉扶疏，玉鏡半遮，上半夜則留月于東天，下半夜則留月于西宮，仿佛月依樹轉(zhuǎn)，樹就月移，看起來，不是天上之月中有桂，而是寺內(nèi)桂中有月，這不正是天上人間月與桂相互競美？據(jù)園丁羅國書老人說此桂樹特靈異，常為人間訊報吉兇：他親眼目睹此樹已枯三次后均恢復(fù)生機，清末國恥頻增時此桂枯死，日本侵略中國時枯死，十年動亂時枯死，當(dāng)時樹葉自然脫落，形成枯木，后又死而復(fù)生，正常生長。

    最令人痛心的是十年動亂時兩個樹枝被砍去一枝，現(xiàn)存的唐桂只是半株，現(xiàn)在，被砍處已另生新枝，且旁生無數(shù)桂枝，一片祥瑞。

    現(xiàn)在國運昌隆，佛光重現(xiàn)，古寺新生，此樹更是枝青葉茂，生機勃勃，不僅開出了金色的桂花，而且由每年開一次到每年開三次，香飄數(shù)里。

    我想，這唐桂花開的日子，金黃花瓣一簇簇?fù)頂D在一起，三五片金瓣圍坐在花蕊旁，散發(fā)出沁人心脾的清香，一定令人陶醉而忘機�；蛟S那是桂子的香氣清芬襲人、濃香遠(yuǎn)逸，典雅而甜蜜，要將我?guī)нM(jìn)如夢如幻的月宮，去享受“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飄”的仙境。那時，這今古禪寺，這唐桂，可算是“香在深山有遠(yuǎn)親”了。

    毛家咀村的美，是道不盡說不完的。我想，身處這有著濃郁歷史風(fēng)情的古村落,你隨便踩到的看到的一草一木,可能就是哪朝哪代哪位或是威武將軍或是文人墨客曾經(jīng)看到過的，只不過，有的步履匆匆、有的閑庭信步罷了。

    我不知道，這“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的毛家咀村，這億萬年的龍?zhí)秿{谷，這千年的《八音頭》，這千年的銀杏，這千年的“今古寺”，還有金耳巖、羅漢巖、蕙蘭山、黃道姑尖、富豬寨、梁敬寨……何時才能抵達(dá)“天下誰人不識君”的佳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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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音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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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蔡均全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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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桂留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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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高主任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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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銀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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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八音頭演唱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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