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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秋實 于 2024-3-1 11:55 編輯
我 的 母 親 母親活得苦。 母親娘家團風(fēng)縣但店鎮(zhèn)(原黃岡縣溢流河鄉(xiāng))楊廟村,距我老家有三十多里路。聽表哥講,母親是五九年冬天,直接從廟河水庫工地逃到我家,次年三月與父親成親的(母親的二哥先前已入贅到我堂姑家)。修水庫的工程大,在那個年代,主要還是靠人畜肩挑背扛,人定勝天的精神奉獻完成建設(shè)。工地每人每天三碗稀粥的定量,需要付出一百貳拾擔(dān)箢斗的土方,勞動強度大。母親說,大會戰(zhàn)時,經(jīng)?吹接腥艘活^栽在土石方里就再也沒有起來。母親個子小,擔(dān)心自己,遲早也會把命丟在大壩上?缈h與父親完婚,母親離開廟河工地,就有了后面我們五兄妹,有了我們那個原生的家。 我是家里的老幺,自小和母親特別親近,我的整個兒時都是在母親身邊度過。上學(xué)前,母親無論做事還是走親戚,都會帶上我!斑@個細兒(我)是我的尾巴”,我常聽到母親這樣對人說。每年正月,吃罷十五飯,母親會帶我出方,去三十多里路外的舅舅家,給外公外婆燒香化錢。外公外婆,母親尚未成年時就已去逝,舅舅家就成了母親的娘家。舅舅會打銃,全家熱情善良,運氣好,我們還會吃上舅舅打獵回來的斑鳩肉或兔子肉。我們兄妹都喜歡舅舅家,但只有最小的我才有機會年年跟著母親享受這個福利。四十多年前,交通極不方便,出門基本靠步行。清早出發(fā),下午三四點到,一趟下來差不多要耗一大半天的時間。舅舅家住了幾天后,母親還會帶上我,去賀坳田家的姨家,再住幾天,整個行程大約一個星期。從賀坳回來,我們很少再走繞圈的公路,而是從李家榜出發(fā),沿路爬溝渠、穿隧道、上廟河水庫大壩、翻山到檀樹溝,再插到陶家河農(nóng)場或蘭家畈的平路回家,能近不少路。沿途荒山野嶺,突塚孤墳,看著有些瘆人。 母親個子小,一米四左右的身高,身體單薄,體重應(yīng)該只有五六十斤,不適合下田做農(nóng)活。分田到戶前,小隊安排母親養(yǎng)豬,負責(zé)完成小隊每年的生豬上交任務(wù)和提供社員過年吃的肉。那時的生產(chǎn)隊建有專門養(yǎng)豬場,當(dāng)?shù)亓?xí)慣叫豬圈(juan)。我們村的豬圈占地比較大,建在塆子最前面,有兩排磚瓦豬舍房。一排四間,一排八間,豬舍后面用石頭壘墻圈出一個三百平方左右的圍欄,是豬活動的地方。母親把其中的一間豬舍騰出來搭了土灶,支上一口大鍋,用來煮豬食。豬在豬舍睡覺,在院子里溜食。四間一排的豬舍則單列出來放母豬和小豬仔。養(yǎng)豬不是力氣活,無需風(fēng)穿日曬,需要細心和耐心。在那個人都缺糧鬧饑荒的年代,如何保證幾拾頭豬的一日三餐,母親費盡了心思。粗細搭配,遠近統(tǒng)籌,為那些豬增肥長膘是母親的工作重心。日常的半大豬用稻草打糠摻些野菜煮熟后喂食,稻谷或小麥?zhǔn)斋@的季節(jié),豬食就會添加一些谷糠和麥麩,紅苕成熟了,母親還會蒸一大鍋紅苕當(dāng)豬食。沾豬的光,小時候我也吃了很多蒸紅苕。剛生完小豬的母豬,則會享受到母親給它煮好的細糧,一些煮熟的摻有米頭、碎米;螓滬煹木Z豬食,補充能量。母豬咬著稻草四處拱四處哼哼打窩時,說明母豬發(fā)了生,要生小豬。母親這時便會背上噴霧器給豬圈消毒,做好接生準(zhǔn)備。給小豬接生是個技術(shù)活,有時需要熬通宵。隊上的豬多,碰上天氣暖和,母親會把豬趕出豬圈,到外面溜溜,叫放豬。春天草籽花開,和母親一起去田畈放豬,是我小時候最快樂的事。春風(fēng)拂過,田畈一片翠綠,淡紫如硬幣大小的草籽花次第綻放,母親領(lǐng)著我,趕著一大群豬,在田畈間放豬,玩耍,打滾,是那個滿眼青灰衣服的時代,少有的亮麗。 實行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zé)任制后,隊上的豬圈撤了,不再養(yǎng)豬。母親回歸家庭,和父親一起承擔(dān)家庭農(nóng)活。八口之家,家大口擴,再加上哥哥和我讀書,我們家一直缺錢缺糧(見《懷念父親》),為了度日,我曾親眼看到母親幾塊錢就賣掉了娘家陪嫁時僅有的銀項箍和銀手鐲。 父親在時,所有家事都有父親頂著,不用母親操心。八八年父親去逝后,母親正式從幕后走到前臺,開始吃苦受難的日子。 在農(nóng)村,犁田打耙等農(nóng)活通常都是家庭主要勞力干的事,女的很少插手。父親走的頭一年,家里失去了頂梁柱,這事為難了母親。農(nóng)活趕季節(jié),凡事要趁早。春耕雙搶來臨時,母親會主動去和塆里的鄉(xiāng)親們換工,以期得到幫助,確實沒有辦法,也曾嘗試過用鋤頭挖田的事。母親不善言辭,凡事忍讓,不與人發(fā)生矛盾,實在受不了時,也會在門口自言自語地說一通。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說農(nóng)村單純,關(guān)系簡單的人,大多是那群俯視并遠離農(nóng)村不飼稼穡穿長衫的人,有空去看看田間地頭那些邊界石旁的田埂,做個房子動個地基看看,一群平素一起家長里短,這叔那嬸的熟人,立馬陌生,翻臉不認(rèn)人,說的話做的事會讓人驚掉下巴。叢林法則,是農(nóng)村生存的主旋律。占打谷場曬場,施肥看水,上交公糧,干農(nóng)活的每個環(huán)節(jié),無不體現(xiàn)了誰的拳頭大眼睛大,誰狠誰就有話語權(quán)的特點。父親去逝的那年暑假,我家新打的糧食剛從稻場挑回來,羅姓村長(外號扯口)就拿著桿大稱帶著一幫人上門逼上交,還大講特講什么谷子沒干透過稱要扣水份打折扣。我家缺糧已經(jīng)很久了,喉嚨早就生出手來想抓米吃飯,臨了卻碰到這么一曲。奶奶和母親跟他們說了很久的好話,求他緩緩再收,沒有用。村長耀武揚威,兇神惡煞,牛B得不行。最后還是我拿的一根大栗樹扁擔(dān)劈向村長才算得到延緩。事后,奶奶說,沒想到你脾氣這么大,嚇?biāo)廊肆,要是把人傷了么辦。其實我的想法也很簡單,我還不到十七歲,手上有分寸出不了大事。至于田里剛?cè)鱿禄,別人要過水吵架斗狠通宵看水的事就太平常了,不多提。在農(nóng)村生產(chǎn)生活的各個環(huán)節(jié),母親受盡了氣,受盡了欺,即便碰到的是自己的堂兄弟也是一樣被欺。 父親去逝三年后的九一年五月,奶奶淘麥子時突發(fā)腦溢血去逝,原本赤貧的家庭經(jīng)濟上更是雪上加霜。家里一分錢也沒有,按現(xiàn)在的說法就是已經(jīng)完全破產(chǎn)。但老人不在了,再怎樣,棺材總是要一副,總得想辦法把老人送上山,入土為安。剛好堂大伯家有待售的棺材。母親向大伯提出賒欠棺材的想法,大伯倒是沒有拒絕,但開了一個賒賬條件:必須同時捎上大伯的弟弟我堂三爺家得了豬瘟的病豬辦酒才行。在奶奶的出殯酒上,因為大家都知道是病豬肉,席上大肉沒人伸筷子,事后豬肉倒了一水溝,全部浪費。奶奶走后的第五天,還沒出頭七,三爺就上門來逼債。那架式的夸張,那高人一等的狂妄,雖說三爺已逝多年,但每每想起,我都胸口發(fā)悶,渾身的不自在。陰三爺站在門口稻場的溝邊指著母親破口大罵,“沒有錢,沒有錢,沒有錢你辦么事酒,沒有錢你買我的豬爬L......”那一次,陰三爺輸出了很多很多難聽的話,只能說是能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老屋前排何塆的易個爺,地地道道的旁人,看不過眼,沒忍住,回應(yīng)三爺?shù),“陰兒,你的嬸娘這才剛上山,尸骨未寒,你嫂子她這時哪有錢還你?林個姐(母親姓林)是你的嫂,你這樣旦你嫂,旦人旦得這么粗卡這么狠,陰兒,你這樣做么要得,你要不得,要不得”。沒有錢還,一向與人為善的母親,只能全盤被動接受那頓頓宛如狂風(fēng)爆雨般的、劈頭蓋臉的情緒渲瀉。人窮,呼吸都是錯,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人窮志短,被人當(dāng)面吐唾沫星都無法還口的滋味。事后不久,哥哥他們想法籌錢還清了陰三爺?shù)膫,母親才得以安生。這件事,改變了我的認(rèn)知,催熟了我的幼稚,修正了我對親情的看法。 一九九一年,我考上地區(qū)的一所學(xué)校,幾分鐘的高興后,就開始為一佰二十多元的學(xué)雜費發(fā)愁。 一貧如洗的家,哥讀書、父親去逝,奶奶去逝借的外債都沒有還清,但凡能借錢的門路都已被堵死,一分也借不到。想貸款,沒有抵押物,信用社和基金會都不給貸。堂大伯倒是提過一嘴,說擔(dān)保幫我貸款,最后也不了了之。家里僅有的財產(chǎn)就是父親留下來的一頭母牛和一個牛仔。無奈,母親只能將母牛賣了370元,還了買化肥農(nóng)藥種子等日常借款170元,工商所收了50元交易費,留下150元上學(xué)。 一九九三年,好不容易熬到了畢業(yè),原本以為有了工作,每月就會有固定收入,可以稍稍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為母親解決一些困難。沒承想每月一佰多塊錢的工資我也就完整領(lǐng)過一年,隨后就是連續(xù)幾年的下崗、失業(yè)。以至于對母親的虧欠,一直延續(xù),無法補償。在縣城生活的那十年(見《那十年》一文),特別是剛?cè)肷鐣菐啄辏簺]經(jīng)驗、沒資源、沒方向,沒有穩(wěn)定收入,四處漂四處蕩,連基本生存都得不到保證,更不用說有錢存。一切信息一切道理都靠自己去撞去悟,日子過得一團糟。讀了十幾年的書,對母親,對那個家沒有一丁點的幫助。每次回老家,小個子的母親要么在田間地頭忙農(nóng)活,要么肩上正挑著一擔(dān)草或一筐柴火,即便清明回家下著雨,母親也是一身水一腿泥地放牛回來。記憶中的母親總有做不完的事,象個陀羅般在屋里屋外轉(zhuǎn)過不停。只有在傍晚回家生火做飯時,母親才得有空,一邊淘米做飯,一邊抽空和我聊天聊家常。 我和母親聊天聊得來,做事也很默契,母親從菜園摘菜回來,我就洗菜切菜,母親在灶頭做飯,我就在灶門燒火,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各自的生活。母親聊塆里的喜怒哀樂,麻子走了,上頭隊的占大頭也走了,XX家的兒子在外打工賺錢建了樓房,士喜家生了幾胎女兒后終于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服了一整頭豬淌了全塆的酒很熱鬧。洗碗時伸縮著手指對我說,手指伸不直,發(fā)麻,是不是有風(fēng)濕等等。在老家,即便我都是二三十歲的人,晚上睡覺前,母親還會把洗臉?biāo)拖茨_水燒好,放到腳盆送到床邊安排我洗涑?吹轿夜ぷ鞑蝗缫,神情沮喪,日子已然一團亂麻的母親,還不忘安慰我,“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人一生,總會有行時的時候”,鼓勵我“財發(fā)三年無dong處”(方言念“棟”音,寫不出來),給我打氣。聽到這些,我也只是苦苦一笑,覺得這些坊間俚語都是窮人的自我安慰,事后諸葛,“賺錢”兩字,距我好遠,屬于傳說中的他人故事;叵肫饋恚赣H這些樂觀的殷殷希望,我們還是要有的。用現(xiàn)在流行的話說,“萬一實現(xiàn)了呢”。 對現(xiàn)在孩子來說,吃飯有肉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上世紀(jì)九十年代的中期,過節(jié)能有肉吃,對母親和我來說還是奢望。 在老家,重視立夏,有過立夏的習(xí)慣。立夏過后就是農(nóng)忙。每到立夏,手上但凡有一點余錢的家庭都會上街割些肉和買些豆腐做些好吃的慰勞自己,為即將到來的農(nóng)忙作些能量儲備。母親無錢買肉,就拿家里自產(chǎn)的黃豆去街上橋頭豆腐店換上幾塊豆腐,煮上蔥頭,加點咸菜慶祝節(jié)氣。有一次,母親應(yīng)該是身體確實虧欠得慌,問我,身上有沒有錢,說是好久沒有聞過肉香了,想肉吃。那時的我也正處下崗,也在天天鬧錢荒,當(dāng)時終究還是沒有能夠滿足母親想吃肉的愿望。 為了幫我成家,母親承手在老家給我打了全套木制家具。盡管材料錢和工錢由我出,但木工師傅在我家呆的兩個月,為難了母親。母親總在為一日三餐要拿出的幾個伸筷子的菜碗而勞神。木工和油漆的工錢,我前后還了三年,時間跨度長。逢年過節(jié),債主上門,沒有結(jié)清欠賬,就免不了對母親的一頓數(shù)落,說些難聽的話,母親只能因我而與人說些好話,陪些笑臉。 一九九九年,母親身體不舒服,出現(xiàn)指僵,腳踝浮腫的癥狀,坐車來縣里找我。經(jīng)縣醫(yī)院檢查,是慢性腎炎。我也是條件有限,拿不出錢來給母親住院,只能叫醫(yī)生開了些藥給母親回家調(diào)養(yǎng)。隨后幾年,靠老家赤腳醫(yī)生的醫(yī)療維持,母親堅持了十來年。前些年母親養(yǎng)的豬,都為治這個病送給了醫(yī)生。 身患殘疾不能聽不能說的大哥(于2011年逝),神經(jīng)好象也有些問題,每隔兩年,就會間限性地精神失控一陣。發(fā)病期間,不吃不喝,白天四處顛,晚上不睡覺還在外面竄,一出去就是一個星期不歸家;貋頃r就是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什么死豬,什么別人丟的破舊衣物和舊鞋舊傘,把家里搞得象個垃圾堆,讓人不得安生。偶爾發(fā)狂,還會動手打母親。有一次,剛好我在家碰上,確實沒能忍住,動手揍了大哥一頓,算是安靜了幾天。這種生活環(huán)境,透不過氣,讓人絕望。母親曾親口告訴我說,她不想活了,想用老鼠藥了結(jié)自己并帶走有殘疾的大哥,減輕我們的負擔(dān)。我和母親就生活的難聊了很多次,勸慰母親向前看,總會有好的一天?紤]到我們大塆大落,母親也不想因長輩的非命事故讓塆里鄉(xiāng)鄰是非自己的兒女,最終還是努力堅持活著。不是難到萬不得以,母親是不會想到這條路,對我講那些話的。 2008年,我在深圳已基本立足,經(jīng)濟狀況也已好轉(zhuǎn),原本和母親約好的,說是接她來深過年。從沒出過遠門的母親聽說可以坐火車來深圳,興奮了很久,也念叨期盼了很久。誰承想,到了臘月的年底,母親的病情急劇惡化,精神狀況極差,終究還是沒有來成深圳。母親患病期間,做兒的我們或在外工作或在外打工,沒有照料過她一天,回家探望也是來去匆匆蜻蜓點水,除了給點錢也拿不出其它實質(zhì)性幫助,幸好與大姐家相隔不遠,母親臨終前的煎藥熬湯、日常服侍、大姐付出了很多。2009年二月母親病情惡化升天的時刻,我在深圳,哥在異地,只有大姐和有殘疾的大哥守在母親的身旁。 母親一共生育六個孩子,因生活太苦,營養(yǎng)不良,第一個孩子出生時就已夭折,第二個聾啞殘疾,我們后面的四個健康長大。如今,大姐,哥哥和我有了各自的家庭。 與母親共同生活的幾十年,特別是在父親去逝、哥已上班、姐已出嫁的那幾年、目睹了身邊一個個熟人對母親這個貧窮的弱女人明明是欺凌還理直氣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對我影響很大。原生家庭的鉻印,成人過程中外部環(huán)境的雕刻,塑成了現(xiàn)在的我:恐懼貧窮,缺乏安全感,只重結(jié)果不信承諾,以最糟結(jié)局的心態(tài)謀事不留僥幸,特別呆板。至今,我都心存障礙,特別是涉及到個人生活時,總會與人保持一定安全距離,不與人接近,即便是自己的親兄弟,我都很少能主動聊起什么話題。錯過一些機會,也冷了一些人心。 母親一生清苦,忍辱負重,步履艱難,只是付出,沒有回報,飽償世間冷暖,歷盡折磨欺凌,在我經(jīng)濟剛剛好轉(zhuǎn)時辭世,離開了我們。對母親的愧疚,一直是我心中的痛。母親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住進一個寬敞明亮的房子,作為兒子的我,因為當(dāng)時經(jīng)濟條件確實太差,沒能滿足母親的這個愿望,是我一生的遺憾。 每次回老家,我都會到后山父親和母親的墳前坐坐,讀讀墓志銘,擦擦碑上的泥漬,摸摸碑牌上的字,看石碑是否穩(wěn)當(dāng),兩邊的水溝是否通暢。面對睡在那里,自己生命起源的父母,我心里特別親近,感覺特別踏實。燃著香火,燒著紙錢,腦子里一幀一幀地翻閱父母生前的音容象貌,喜怒哀樂和那些記憶深刻的場景。感覺這些年,父親母親好象并沒有真正離開我們,二老只是換了個地方,住在天堂的某個地方,一直在暗暗保佑著我們,保佑著他的子孫后輩們健康、順利和平安。 甲辰正月初十日,母誕辰八十七周年,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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